江修晏自从前几天与姜云阁交谈后,这位英姿飒爽的大署司长便一直待在大署内堂,独自饮酒,再也没找过他。
整个大署都好似忘了有他这么一号人。
他也乐得清闲,待在姜云阁分发的院子,每日早起早睡,温习三部刀法及其余功法,研究如何蕴养道炁,催生道种。
有时练累了便溜到城里闲逛。
他最喜去玄龟坊南道的燕子楼与嘉旨斋,前者是风流场所,后者远近闻名,以“八三佳肴”著称,饭菜比大署内部的好吃许多,物美价廉。
燕子楼虽说是风流场所,但相比悬车县的那几座红楼,却要好上许多。
按江修晏前世的经历划分,大概就是清吧与夜店之间的区别。
燕子楼里也有清倌与红娘,但燕子楼的红娘文雅许多,至少会用琴棋书画调情,出口成章,通习乐韵。
而且燕子楼有十三金钗,一度让江修晏以为自己穿回秦淮。
只是这十三金钗寻常并不见客。
因此江修晏一直只闻其名,从未见其面。
倘若写日记。
最近几天的内容大概如下:
晴,无云。今日无事。燕子楼听曲。这种生活太过堕落,明日要勤加训练,绝不继续靡败。
晴,多云。今日无事。燕子楼听曲。
阴天,小雨。今日无事。燕子楼听曲。
……
“天月姿色,好似人间仙子……我道那黄昏,太过凄凉,晚风多寂寥,令人生悲……”
这个世界戏曲发展得不如江修晏前世,戏种单一,音律也不全。
因此江修晏今天还是照旧上了二楼雅间。
房间里内外两面墙壁上都有窗户。
朝内的窗可伸头出去俯瞰楼下的戏台,一边小酌,一边赏戏。
朝外的窗面向二楼中堂,一群乐妓抱琴鼓瑟,团坐一圈,歌声细腻温婉,甜到人心底里。
“啧,这琴真白……”
江修晏喝了口茶水,突然感觉方才的话有些古怪,咽下茶后他砸巴砸巴嘴,又瞅了一眼窗外的壮阔波澜……
“嗯,这琴真大。”
这下对了。
他舒展蜷蹜的腿,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这曲儿怎么越听越热。
几壶茶下肚,时间也差不多了。
他付了银两,提刀往外走。
路过中堂,斜了一眼戏台,眸子忽然映照出一抹嫣红。
他下意识转头过去,却只看见残膏剩馥的半截裙角,仿佛一堆篝火燃到尽头,留下最后几缕星火,转瞬即逝。
江修晏抬手摩挲下巴,总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房山下。
有天峰道人珠玉在前,其余奇人异士也不好意思浑水摸鱼了。
于是周遭的念诵声更盛。
不多时,各种辉光逐一绽放,迷迷蒙蒙,虽不如云峰道子一身罡气凌天、踏步成八卦的模样耀眼,也别有一种神秘韵味。
有人穿水袖,飒纚如天上虹桥,缥缈间多一缕仙气,少一分凡俗味道。
也有人一身素衣,举着两三米的大弓,弓弦朝上,脚踏弓身,拿一根铜棍敲打弓弦,“嘣嘣”作响。
云峰道子以天罡道炁蒸发了身上汗水,清爽地坐在马背上,紧跟着府尹。
寻常行炁境高手大多眼高于顶,对行炁以下的普通人不屑一顾。
但云峰道子却是行炁境里的奇葩。
不仅见识广、好奇心重,还非常健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