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章 苦命鸳鸯(1 / 2)南朝梦里寻北客首页

当看到卢允此刻慌慌张张的样子,侯景预感不妙,便赶紧将对方带到一处僻静的角落。

“景哥儿,你得帮帮我!”

“到底何事?让你如此惊慌!”

“此事说来话长,刚刚城内四处张贴告示,小弟听说那彩逢春的老板被杀了,不知道戏班里的其他人现下情况如何?“

侯景忽然间便明白了武定元的用意,不公告案情详细想必是能掩盖些信息,好让衙门尽量掌握主动。

“什么彩逢春?什么老板?”

侯景明知故问,他根本想不到眼前自己这位好兄弟能和这起命案有什么牵连。只是看着对方急不可耐的样子直觉十分有趣,别有一番玩味。

卢秀才见侯景不知,连忙把从客栈里听来的事一一告知。

侯景见他句句话语都言辞恳请,自是知道他真有内情,但一想起武定元的对众人的嘱咐,于是仍是留了个心眼,编了个谎,

“你怎么也关心这戏班子来了,确是死了些人,其余的嘛,还好好的,现下正在衙门里,只是我不方便告诉你。“

只听卢允忽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侯景磕头如捣蒜,吓得侯景大呼这是做什么,连忙要将他扶起。

可是此刻卢允如身子沉在烂泥当中,怎么扶也不肯起来,

“景哥儿,小弟从认识你那天便觉得你这人虽然生性随意,但行事从不马虎,待人接物,面面俱到,无不令人佩服,遇见奸邪的,也都是嫉恶如仇,颇有侠义心肠。小弟因此一直将你当做我的亲大哥,还请你大发善心,救救小弟的性命!“

卢允说着说着,眼角便流出了泪花,鼻涕也跟着流了出来,侯景赶忙问到,

“到底是什么要紧的事?究竟谁要取你性命?要我怎的帮你?“

“景哥儿,你是贼曹的捕快,必定有公务在身,小弟不敢知道多的,我就是想知道那“彩逢春”戏班到底死了哪些人,可有无我的兮儿?“

“兮儿?你说的可是那个舞伶?“

侯景也是个机灵人,一听这名字就知道大概是个妙龄女子,他立刻就想到那个舞伶,连忙继续问道,

“你从哪听来的?“

“现下外面已传的沸沸扬扬,有的说他们遭了强盗,整个戏班都被杀了,有的说兮儿买凶杀人,毒死了不少人。“

武定元曾严禁众人私下讨论舞伶的事,且侯景又不知晓他和县令的安排。因而现下不知如何是好。

告诉卢允的话,一来无甚帮助,二来违反了衙门的规矩,被上面知道了是要受责罚的;不告诉卢允,要看他心急难耐直如热锅上的蚂蚁,又于心不忍。

侯景于是打着马虎先问问他俩到底有何关联。

只是这一问不得了,居然有了诸多线索!

“景哥儿,小弟如实告诉你,我与兮儿半年前便在客栈里相识,那时他们常在我们店里打尖,我见他美若天仙,便有心接近,她也不嫌我酸腐,于是我两便私定终身。

本来我们计划这次他们从外地巡演回来时,便向胡班主求亲,哪曾想竟发生这种事....

我卢允,上叩天地,下跪天子父母,今日你若帮我,便是我再生父母!“

卢允说着说着,眼泪再一次如河水决堤般,涛涛向外流去,即使他拼命地抹擦,也始终无法止住。

而他的身子也不自主得再次跪了下去,磕起头来毫不知痛。

也是,在痛又能有他的兮儿此刻孤立无援的心痛?

“你们最近可曾有见过面?“

“景哥儿,不瞒你说,她之前来信约我昨日晚上在城南土地庙附近的小土凹相会,商讨关于提亲的事...“

侯景听到两人相会的事,又惊又喜,不禁打断道,

“什么,你们前日晚上相会过!?

此处怕隔墙有耳,你快随我回衙门再仔细讲与我听!“

说完他赶忙拉住卢允朝着衙门狂奔,他知道卢允口里说不定有那舞伶的下落,因此此时一分一秒都是无比珍贵。

只是当两人匆匆赶到衙门时,侯景才想到武定元早前说要去寻那对见证的夫妻,现下不在衙门内。

他于是一把把怀里的桂花糕丢给小山鹞子,大喊一声,

“快去,把武爷寻回来,就说舞伶有消息了!”

那小山鹞子见侯景边说边拉着客栈里的卢秀才转进东苑,知道他要去寻黄老,也不多问,立刻奔出门外。

————

话说武定元估摸着舞伶失踪的消息流传出来,怎么得也需要点时间,他打算和那对樵夫夫妇再详细问问情况,以免有所疏漏。

他来到城北的悦来客栈,见一楼大厅内宾客满堂,好不热闹,一通打听后,直走进了后堂楼梯处。

这里的小二都和武定元很是熟络,也没拦他。

武定元来到客栈二楼,一间一间客房看过去,终于看到那地字伍号的牌子。

他轻轻敲了两下门,听见一声清脆回应便停了手。

他看到一道纤细身影缓缓向门口走来,似是那日让人神飞天外的声音的主人。他不知觉中整了整衣衫,拍去身上的灰尘,摆了摆腰间的官刀。

只听“吱呀”一声,眼前的木门向内敞了开来。

武定元顿觉一阵清风拂面,夹杂着淡若游丝的清香,一名长相明媚清秀,素衣淡妆的女子正立在他眼前。

那女子见来人不是心中所想之人,略微诧异了一声,眉梢轻挑,如削葱根的手指抵在轻启的樱桃小口前,露出一抹外人难见的妩媚,这一刹那好似天人。

武定元差点看得怔住了,

“来人可是武大爷?”

那女子上下仔细扫一眼武定元,似是认出了他来。

“抱歉,抱歉,鄙人怀荒县衙武定元,是来寻白衣樵夫兄弟的。”

“哎呀,武大爷你怎的突然就来了,我家相公糊里糊涂的,也没和我说一声,小女子还没来得及好好准备一番呢!”

“无妨无妨,弟妹实在是客气,我这也是突然造访,还没来得及通知宁兄弟。”

“这如何是好,相公刚巧出去了,来,武爷您快坐,我马上去厨房那请他们做几个小菜!”

“不不不,弟妹,我就是来问几句话就走。”

“武爷快坐,我怎是那不知礼数的!”

话还没说完,那女子便冲出了门外。

武定元苦笑不已,见这小娘子风风火火的样子,完全不似白日在车里表现出的大家闺秀模样,他再一想起那樵夫的话,更觉此女子性情可爱至极。

“这对夫妇心也忒大了,让我这么个半熟的人大摇大摆的坐在他们的房里。”

见别人将自己视同君子,武定元也不好做那小人行径,原本打算找机会偷偷察看两人的行李是否有些什么可疑之处的他,现下却只能呆坐在那小小的板凳上,像是被莫名升起的道德感缠住了双脚,根本站立不起。

他只好环顾四周,所见之处除了客栈里寻常的家具,就是些衣物,连个大点的利器都未曾见到。

唯独一支金灿灿的发簪正正摆在床边的梳妆台上,尖尖得有些晃眼。

武定元立刻认出那是他推荐那姓宁的樵夫买的,他虽很早便没了女伴,但是早年在宫中养成的见识在这小镇仍是几乎没有对手。

这东西全名叫鎏金祥云如意钗,不过这支明显是仿制的,而且样式十分粗糙。

不过真的价值百两,不可能是一个樵夫能买的起的。这只赝品对他们而言,已然十分贵重了。

不过想来那小娘子没有时刻将这金钗戴在头上,而是用一根还算精致的木钗代替,定是十分珍惜。

爱屋及乌,武定元心里也觉得美滋滋的。

不一会儿,门口忽然飘来一阵奇怪难闻的气味,随着一阵紧凑脚步声临近,那味道越来越浓,直熏的武定元立时要跳了起来。

只是他此刻刚直坐久了,双腿竟然酸得直发麻,如灌铅块,轻易起不得身来。

那脚步停下后,马上又响起一道熟悉又爽朗的声音,

“娘子,快开门,你要吃的臭豆腐来啦!”

原来正是那叫宁仁的樵夫。

“这两人相互之间的举止如孩童,当真是天真无邪,两小无猜。”

武定元立刻猛地一跺脚,忍住那一时的万千针扎的麻痹,立时去打开了门来。

只见那白衣樵夫此刻手里端着一碗黑糊糊的东西,右手不住的往外扇,似在勾引喜爱这玩意的什么东西上钩。可是见他勾来了竟是一个五大三粗,满脸络腮胡子的粗糙汉子,脸色霎时间白了下来,又立刻憋得通红,神情亦是十分有趣。

“武掾头,怎么是您?”

武定元忙笑着解释了一通,白衣樵夫直摇头,感叹他那小女娃般性情的娘子。

“这是她爱吃的,但又羞在大街上吃这臭臭的玩意引人注目,因而让我去买回来。不知武掾头怎么下午才将将别过,又马不停蹄的来找我们,可是有什么新发现,需要在下和娘子帮忙的?”

“宁兄弟,别叫什么掾头了,俺比你大,叫俺武哥就行,你我有缘,不必这么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