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民国三十年,盛夏时节。
一日午后,烈日当空,酷热难耐。
这时,噼噼啪啪爆竹声,突然在圆峰山腹地响起。
爆竹声中,却夹着撕心裂肺的男女悲恸的哭声。
爆竹和人哭之声倏忽响起,惊动犬儿,犬儿受惊,发疯似的,一边逃窜,一边狂吠。
爆竹和人哭之声,不止惊动犬儿,也惊动了人们,人们惊诧地奔出房门,有的翘首向循声之处观看,有的向循声之处飞奔而去。
圆通之母久病无治,突然逝世。
圆通悲恸之中,不失理智,赶忙派人出门去请阴阳先生来家给亡母做道场后,召集亲人在堂屋开家庭会。
圆通家境忧裕,乃此地第一大地主。
会中决定,丧事不简,办九夜丧事。
会刚开结束,请阴阳先生的圆通长子圆山,他神情慌张,号啕大哭着飞奔而回,一边喘粗气,一边结结巴巴道:“爹……爹,爷爷……爷爷他……”
圆通惊而生怒中,双手如爪,抓住圆山胸衣,扯开吵哑的嗓子,厉声喝问:“你怎么回来了?爷爷他怎么啦?”
话音刚落,一个青年男子跌跌撞撞地从堂屋门外走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边揩脸上汗水,一边上气不接下气道:“舅……舅父,外……外公他……”
圆通推开儿子,趋步上前,与他弟圆亮一起扶起外甥王丰,齐颤声问:“你外……外公怎么啦?”
圆山哭中,抢话说道:“爷爷,爷爷他……他猝死了。”
王丰结结巴巴道:“今天,不,昨天凌晨……四点过,外……外公他……他忽得急病,无药可医,猝死了。”
此话一出,冲进堂屋的圆通等家属和圆通兄弟俩如闻五雷轰顶,齐啊声惊叫,有的晕倒,不省人事,有的惊叫后,瘫倒在地,仰天失声痛哭。
圆通兄弟和儿媳救醒晕者后,悲恸欲绝的圆通强振精神,话带哭腔,吩咐圆亮立即带起人赶赴目的地把逝世的亲人抬回来,他弟唯命是从,赶忙带起后辈人动身而去。
圆通目送亲人当中,忽然想起一事,赶忙动身,追亲人而去。
圆通一边追人,一边叫道:“圆亮,你们站住,站住!”话声沙哑。
圆通话落,便追上亲人,他不待圆亮说话,道:“圆亮,路程遥远,天气又热,恳求张先生做法事,务必把爹……爹他请回来。”
圆亮一边点头,一边哭着应了一声,带起晚辈,一阵风般的朝目的地赶去。
张先生,家住笔架山;张先生,道法高深,人们尊称“在世张天师”。
笔架山与尖峰山毗邻。
话说,今天上午,尖峰山东南林中羊肠小道上,一对年过花甲的老头,各背行礼,喘着粗气,拄着拐杖,一路迤逦,不即不离,不紧不慢地朝西北行走。
行走在后面旳花白头发的王老头王顺发,忽然开口:“老伙计,歇歇脚吧。”说着侧身,往后一倒,倚在一块凸在壁外的石头上,一面挥汗,一边仰首,张嘴直喘粗气。
“在世张天师”张天咉头也不回,一边赶路,一边气喘吁吁道:“前面有块草坪,是最佳歇脚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