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不起我师兄,就因为我生性偏执,一心追求武道的极境,又天资极高,便确信自己可以达到这一境界。在我二十岁时,我已经学会了师父所有的本事,我就对师父说,我要下山。”
“他死活不让,还嘲讽我痴心妄想,我暴怒之下与他大打出手,带着过往积累的仇恨,在那一战中我几近疯魔,当师兄赶来时,高台上只余师父的尸体,还有站在他身旁看着沾满鲜血的双手,泪流满面的我。”
“他当时就愣住了,反应过来后哭的几乎崩溃,但他一直压着声音,蜷缩着身体抽搐,就为了袒护我,怕被别人发现。最后他带着我,我们一同把师父的尸体掩埋,他又亲自把我送下山。
在我临走的时候,他强笑着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让我走远点儿,去投靠国家防止报复,还让我别担心他,他是下一任的掌门,完全可以瞒下这件事,说师父是失踪了。”
“我当时信以为真,道了句师兄保重,就满怀期待的去闯荡天下,在亲手终结了一直困扰我,让我怕的夜夜不能眠的噩梦后,我的心情极为快意。”
他眼角略低,眸光大盛,即使已经过去如此之久,那份仇恨依旧刻骨铭心。
“可就是对不起我师兄,直到那件事发生十年后我才敢回去,可出乎我意料的是,他们却异常热情的欢迎我,还恳求我补上掌门的空缺,说太上长老已死。”
“我当时直接楞在原地,脑海中一片混沌,满脑子都是我师兄去哪儿了?按道理说他应该是掌门,而现在让我补上空缺,还说太上长老?那我师兄是,死了?”
“我发了疯般的拉住他的衣领,开口问他,没想到他满脸都是不屑与愤恨,开口就骂我师兄是叛徒,还说他是个得了失心疯的白眼狼,杀了师父还敢回来,还大放厥词说是师父先袭击他,他无奈反击,失误错杀的。”
“我记得他的表情,满满的都是嘲讽,是对我师兄的不屑。他说师父如此器重我师兄,早早地册立他为下一任掌门,把他当自己亲儿子培养,怎会在年老时想要杀他!明明是他自己居心叵测,急着上位,趁着师父年老功力消退,就亲手杀了他。”
“他们本想要处死他,却在师父的书房找到一封信,那封信里说,必须让他接任掌门,不许他推脱,还说,此子当如吾儿。他把我师兄当他亲儿子看待,长老会再三思索,最终还是没杀他,只废了他的武功,勒令他永世不得回来,不能回来看望他师父。”
如果说师父把师兄当亲生儿子看待
那师兄是怎样看待他的呢?他亲手杀了师兄的父亲!
想到师兄代他一次次受罚,大拇指粗的鞭子一次次落在他身上,一抽就是一条血痕,师兄半夜疼到咬着被子抽搐,却不舍得用完师父给他的疗伤药,每次都要给他留一些防止他练功伤到身体。
罗恒再也遏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崩溃的弯下腰,捂着脸大哭起来。
这些事挤压在他心里太多年了,他无数次在夜里愧疚的咬牙痛哭,多次情绪崩溃,甚至一度想要了解自己。
可每次要动手时,他都会想起师兄那个爽朗的笑,他拍着自己的肩膀说,好好活下去小恒,你一定会是最强的。他就又咬着牙爬起来,在夜里疯狂练功,直到自己精疲力尽,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的心里好受些。
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他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他从来就没有放弃过寻找,可无论使用什么方式,师兄却依旧渺无音讯。
他只当是师兄不愿意见自己。
终于,机缘巧合之下,师兄的独子考进了他兼职武训总教官的学校,他也终于在半年前,在人群中一眼认出了他。
他和师兄长得一模一样。
“别哭了师叔,我父亲他,其实过的还行,没你想的那么惨。”
顾封狼面露尴尬之色,他之前就听师叔说过这事儿,他几乎说起一次哭一次,真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多眼泪。
明明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却非要玩煽情这一套,怪不得老爸总提起他有一个叔叔,从小就爱哭。可也就仅此而已了,老爸再没跟他多说过这些事,他只知道自己有个没血缘关系的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