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具冰棺仔细看去，竟被雕刻地十分华丽，四周皆是花虫鸟兽，棺盖更是龙飞凤舞。由于是用千年玄冰所制，从外面一眼望去，便隐隐可见一个华服女子正静静躺在其中。黑袍男子又上前几步，透过几处雕刻得几近透明的花鸟纹路，看清了女子容貌，不由大惊失色，后退了几步。

“曲......曲月？她......她不是？”

咚的一声，酒坛被扔在了地上，紫衣男子的声音幽幽响起，语气中尽是深深的沧桑与绝望。

“被挫骨扬灰了，是么？”

“不可能，这不可能......”黑袍男子嘴里喃喃地念叨着，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忽地又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神霎时就射出无比凶恶的光来，随即跳起来揪住那紫衣男子的衣领，恶狠狠地道“你不是帝心无疆那至高无上的古帝么？之前口口声声说要杀了她的是你，当着众人面将她挫骨扬灰的也是你，怎么？现在让她的尸首躺在这里的还是你？！”

说罢，黑袍男子将那紫衣男子狠狠推倒在地上，眼底似有泪光闪过。

往事一幕幕仿佛如昨天一般又重现于眼前，那让他一眼万年的女子，死后被烧成了灰烬，没烧化的部分就被眼前这紫衣男子，古帝，亲手拿铁锤狠狠地敲成了齑粉，扬进了河中。这场景，让他十年来都无法忘怀，每每想起便心痛如绞，愈加的恨意滔天。

“呵，纪兄，十年了，你还真是一点未变。”被黑袍男子粗暴地推倒在地上，古帝却是一点都不恼，慢慢从地上爬起，捋了捋额前的乱发，又捧起酒坛猛饮一大口，“我和月儿一路走来，该杀的，不该杀的，双手染指多少血债，早已分不清、辨不清。可对你，我们都已做到仁至义尽。”

古帝不急不缓地说着，神情依旧是之前那副淡漠疏离的模样。只在那双眉眼之间，细看之下，才能堪堪捕捉到一丝渗入骨髓的悲伤。

“仁至义尽？”黑袍男子眉头紧紧皱起，眸中厉色更甚，“你什么意思？听你这话，竟是还要我对你感恩戴德？！”

“灵猫中使纪斐，萧风堂临安分部人，因未能完成萧风堂总部任务，导致重大损失，不但不服惩戒叛出萧风堂，而后甚至蓄意私通倾城护法，其罪按帝心无疆法度......”古帝顿了一下，垂眸一笑，眼角却似蓄着点点晶莹“当锯其手足，溺毙。”

“哈哈哈哈哈......”黑袍男子像是听到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状似疯狂地笑了起来，“所以，如今你是想将我这霸绝灭心的霸君，砍去手足，溺毙吗？”

古帝微微摇了摇头，原本的平静无波，终于在此时，转为了满腔悲伤。

“如今？不，如今的你，已然无罪了。”

古帝抬起头，指向那不断散发着寒气的冰棺。

“因为当年，所有的罪名，她，替你全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