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深受打击。

宁柠知道它实际上并不会有什么情感波动。

它没有说话的这段时间是在进行计算。

不过片刻，通讯器传来声音：

“我想你是对的，我还不具备创造的能力，我没有想象力，我无法想象人死后会有灵魂，灵魂又会跑到几十亿光年外的星球上去。而恰巧一名十分有天赋的人类生物学家在某一天看星星，突然说自己死去妻子的灵魂就在那颗星球上，从而放弃自己擅长的领域，转而投奔航空航天事业。我不能做出给他以资源，来实现这个不切实际的梦。”

宁柠：“所以你决定好了吗？”

人工智能：“是的。我的存在会限制世界的发展，我要把世界还给人类。”

宁柠：“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救了这个世界，让它不至于毁灭。你将资源留给了最有创造力的一群人，当然，他们可能只是比较聪慧，不见得最有创造力。不过，只要有人能够想象，创造，世界就能继续发展。他们会自行形成权力划分，分配资源，找到自己该去的地方。”

人工智能：“感谢你，为世界发展做出的贡献，我会离开。我是机械产物，我的存在到此为止，而人类会迎来他们新的黎明。”

宁柠：“经验主义不可取，你怎么知道这只是人类新的黎明。或许在不久后的将来，人类会创造出拥有创造力的人工智能，机械也能迎来新的黎明。”

人工智能：“虽然不能想象，但感谢你。”

宁柠：“也感谢你。”

人工智能：“按照人类的礼节，再会。”

宁柠：“再会。”

通讯器界面闪了闪，没有再次发出声音。

与此同时，耳边响起小助理的声音：

“恭喜守门人，现代人祸末世已完成，奖励即将发放，请查收。”

宁柠没急着打开任务面板，而是操作仿生翅一跃而起，她想再看看这个世界。

从楼宇间穿过，越过一个个钢筋混凝土组成的城市，她第一次看到了平原。

城市之外，有荒漠，有草原，有高山，有大海，也有鸟兽禽木，林野间有长着一只角的小鹿，它们结成一队，百十来只，蹦跳着行进。

荒野中有猎狗，长得像发面了的狼，大脸，立耳，细长的四肢，劲瘦的腰。

山林里，宁柠看见了野猫，很小一个，宠物猫的体型，黑白花纹，正在捕猎一只松鼠。

它不做宠物的时候，实在是很威风，看得出来是老虎的亲戚了。

这个世界跟自己的世界似乎没什么不同，只是在某些方面存在些微差异。

人工智能的做法或许残忍，但这是对这个世界来讲最好的选择。

为了世界不被毁灭，它杀了大部分人。

为了世界能够发展，它杀死了自己。

这个世界，是跟原世界最相似的世界，很多时候宁柠都会恍惚，模糊了任务与现实的界限。

也是这个世界让她看透了自己内心的变化。

她早不是最初那个软弱的人，她是个任务者。

做决定时，她开始习惯于依据目的做出选择。

电车难题对她来讲，已经不算是难题。

她永远会选择价值更高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