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延,你有病?”
“这威势,你还不满意?”
后者摇了摇头。
阎江青胸口起伏不定,大骂道:
“欲求不满的傻子!”
再看向王延,嘴唇发白,手中不断落下,这柄刀即将成型,意味着再度引动虚影的机会不多了。
阎江青实在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你他娘的到底想要一把怎样的刀?”
铛,他的手停在半空,想起来老庄送他去落云宗那天。
“王延,这条路上去,就是落云宗,迈进那道门,便没有回头,里面是长生道还是修罗场无人知晓。”
“不过今后怎么样我这个凡人老头子就再也护不住你了。”
“仙人会杀人也可能被杀,这点你得清楚。不过作为父亲,会听你所遇,感你所怀,你高兴的我也高兴,你不高兴我也说说自己的见解。”
“仙人嘛也是人,你看仙字不先是一个人靠在一座山,我成不了那个独一无二的人,但我也勉强能做个小山不是。孩子,你想做什么,就大大胆胆的放手去做肆意去搏,不管你走向哪里,这座山永远在后面。”
“人生来此一遭,不就是为了去喝好酒吃好菜,看好风景看各色奇葩,做的太多容易疲累,想得太多容易束缚。”
“王延你既不缺进取,也不缺悟性,但你这孩子就是心思太细腻,一旦心细了在乎的东西就会变多,这些东西既成就你,亦牵绊你。一旦被牵绊住,刀可就慢了。”
“有情有义是牵绊,薄凉寡义刀不慢。老庄,你给我讲过农夫与蛇的故事,你的意思是让我不要去做有情有义的农夫?”
“你愿做农夫当然可以去做,你想救当然可以去救,但农夫的失误在于,救了蛇之后不该不设防,不该反受其害。”
“所谓自在,便是你不去记住你对它施恩这回事,依旧将它是一条蛇来对待,在它咬过来时亦然能够心无旁骛大刀阔斧的将它枭首。”
“人事也是如此。你施恩于人,只是满足你内心想要施恩的念头,而不是指望对方有朝一日能够报答你。你如果怀着别人应当怀恩的念头,那这人最后恩将仇报你便容易生出心障来,便不自在了。”
“施恩于人,告诉自己你的善举只是出乎本心,只是对自己。那他倒戈相向时,只把他当成一个毫无关系的人对待,对方有恶意产生,你依旧能一刀斩之,那便是自在。”
“那老庄,照你的说法,魔头最自在了。”
“哈哈!人也好,魔也罢,老头子想的很简单,每年过年时有人能提二斤好肉,能有人陪我喝一壶老酒,我管你这颗脑瓜子是魔头还是人头。”
“自在,我的刀意是自在。”
铛。
王延的上空再度出现一道虚像。
一个破庙里,横躺着一个乞丐,眼眶深陷,瘦成褶皱,一副濒死之相。
手脚被削去,不知被什么人削成了人棍。
仰躺在破庙的屋檐下,外面正下着滂沱大雨。
但因为翘起的瓦片伸出一节来,将雨滴往外送了少许,他恰好如何张嘴也接不到那一滴雨水,面露绝望。
此时庙外走来一人,那乞丐也不去向他求助,依旧拼命往外挪动着,但不论如何,也移动不了半点。
那人从刀鞘中拔出一把雪亮刀来,对准刀柄往上一弹,将伸出来的半片瓦给击碎,雨水坠入乞丐口中。
王延爽朗一笑,
“这是我的刀。”
在阎江青不解的眼神中,王延重重一敲,虚影清晰,刀胚成型,异象融入刀身。
一锤落下,这时才闲的出来,阎江青大惑,闷闷的问道:
“你觉得他会感谢你?”
王延摇摇头,
“或许会也或许不会,但那不重要,我做只是因为我想做。”
“我父亲曾担心我心软为情所牵绊而慢了刀,我亦不想为念所困而犹豫要出不出鞘,更不想因为顾及旁人会骂我伪善而畏首畏尾。”
“狐刀不就是追求一个干干净净,一个念头通达,一个自在心意。”
“自在则天地万物皆若无物,自在则尘昧苦妒心于我何加焉。”
“狐刀是一把自在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