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昏昏沉沉的从睡梦中醒来,入目是一片昏暗的房间,原来已然入夜。走廊外亮着灯火,透过虚掩的门缝掠入屋内,拉出一道长长的线,为这暗淡的房间添上了一抹色彩。
脑袋里依然盘桓着正逐渐消散的梦境,他就像是个旁观者一样在注视着一个人的生活,随着那个人情绪起伏而不断波动的情感,这会儿也随着梦境如握不住的流水般消散而平复。
他下意识地抬手蒙住双眼,发现手背上挂着什么扯了他一下刺得他生疼,翻过来一看,原来是回房间后那个穿白衣服的女人好说歹说没有危险才给他扎上的连着软管跟瓶子的针头。
“你醒啦?”
一道清脆的女声传入他耳中。他循声望去,借着光依稀辨出一道身影正蜷抱着腿缩在床头看着他,他模糊中记得回来的时候隔壁靠里的那张床是空的。
他张了张嘴想要答应,可似乎有什么在无形地阻碍他,没有声音从他喉咙里发出来,张开的嘴中只呼出了一道热气。
“琳姐说你下午回来的时候怪怪的,给你打针还闹得挺凶的,她说头回见你这样,是不是去做治疗的时候出什么事了?”虽然江风没有回应,可她并没在意,顾自说着话。
“你下午去做那个是电磁治疗吧?老实说我挺讨厌做那个电磁治疗的,那玩意儿戴在头上刺刺的又很疼很不舒服,就像你说的:用刑时刻到了!呵呵呵。”
她后一句话学着模仿起了印象里江风的语气,讲完她不自觉地笑出声来,“后来李医生也来过,他也说你挺反常的,他好像有事找你聊,不过看你睡着了就走了,走的时候还让我帮忙照看下你……”
说到这她忽然从床上下来在江风床头墙上按了下什么,一个红点亮起,在昏暗的房间里格外醒目。按完后她又坐回床头,抱起腿蜷缩着回到刚才的样子。
她歪着头脸抵在膝盖上不知道在想什么,江风对她毫无回应她似乎也浑不在意。
忽然房门被推开,走廊外明亮的光芒撞进屋内,照亮了她的脸,是个非常年轻的女孩,只是清秀的面容却中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疲倦与落寞。
推开房门的正是琳姐,她打开灯走到江风床边,见他醒了,露出微笑语气轻柔地说:“醒了?来,手给我,我给你把针取了。”
琳姐说是要他把手给她,实际上根本没等江风反应就握住了扎着针的手开始取针了。她一边忙活一边接着说:“江风啊,别想太多,累了就像这样好好睡一觉不也挺好吗?来,把手摁着,多摁会儿。”
等江风配合的摁住了止血贴,她又动手收拾起挂着的针水瓶,“李医生下午回来时说,你现在这情况应该是开始好转了,这是好事啊。”
她的语气特别轻柔,这温柔的态度好像终于唤醒了他,江风从茫然中回过神来打量起眼前这位温柔的女士,她看上去很年轻,应该也就二十五六的样子,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好盘起收在帽子下。眼神清澈,嘴角挂着让人安心的微笑,但一天的忙碌又让她的脸稍显浮肿,看起来有些疲惫。
琳姐收完药水瓶单手拎着,另一只手轻轻地抚在江风手上,“我们都知道你心里难过,但人嘛,总要接着走下去迎接新的生活呀,你只是病了而已,不要自暴自弃也不要什么都不在乎,会好起来的。”
她对着江风再次露出令人安心的笑容,拍了拍他的手,又看向隔壁床的女孩用同样温柔的语气对她说:“你也早点休息吧,辛苦你啦。”然后她摁灭了呼叫铃,关灯离开了病房。
房间里又一次回归昏暗,江风摁着手背怔怔出神,那个女孩则依然安静地蜷缩在床头,她面无表情,眼睛没有焦聚地盯着一块地方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