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林特将莫亚诺的尸体运到了三叉河酒馆的门外,一直守在酒馆里的金·约翰逊立刻迎了上来。
“——德莱尼先生!我听说那些匪徒是冲你来的?”金瞥了一眼柯林特脚边的尸体,喉咙里“咕哝”了一声,“……你有没有受伤?”
“受伤?”柯林特将马缰绳递给借他马的警员,完全不用正眼去瞧金,“——多谢你的马。”
“是的,他们不是冲你来的吗?我很担心你。”
“哼,你担心我?”柯林特乐了,眼神终于落在了金的脸上,“嗯,我想也是。”
见柯林特如此不屑,金连忙解释道:“不,德莱尼先生,我是认真的,如果您出了什么事,这个郡毫无疑问会陷入混乱,虽然我们之间会有一些观念上的矛盾,但是请您相信我,我并不想看到您有事。”
在柯林特看来,金的这这一席话可以有两种解释,第一种是金说的是实话,虽然他们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但是金对弗里蒙特郡的情况还算了解,知道柯林特如果出了事,郡内的事务会立刻变得混乱起来,身为治安官,混乱显然是他最想避免的事情。
不过第二种解释是金·约翰逊和今天晚上有人来刺杀他的事件有关,瞧见刺杀行动失败了,这才急急忙忙地跳出来想要撇清关系……
柯林特从不相信巧合,他宁愿相信身边的所有人都已经联合起来对付他,所以在他看来,第二种解释在此刻更加的现实——也有诸多迹象佐证了这一点,就比如说身为治安官的金·约翰逊第一时间不在现场,一直到匪帮分子攻坚失败向酒馆外溃逃,柯林特都没有见到金·约翰逊。
身为治安官,镇子里面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枪响了那么半天他都没赶过来?这听上去一点儿都不合理。
除此之外,在匪帮分子溃逃后,金·约翰逊没有去追捕他们,反而一直待在三叉河酒馆里,这一点让柯林特百思不得其解——他可是治安官,竟然没有带头去追捕罪犯,反而滞留在了一个堆满尸体的酒馆里!他在这里干什么呢?这里又没有匪帮分子等着他抓!
只有一种合理的解释,那就是治安官不想下手去抓自己人……
当然,让柯林特怀疑金也牵涉其中的最大的原因还是金有这么做的动机,他知道柯林特如果还活着,他就没有办法过多的介入弗里蒙特郡的治安事务,他所谓的“理想”就没办法实现……
“很高兴你能告诉我这点,治安官。”柯林特一点儿也不想看到金的脸,他甚至担心自己会突然暴起,将金的这张娃娃脸撕个粉碎,“不过我建议你少说客套话,多做实事,首先,把你的工资给我。”
金大为不解:“工资?什么工资?”
“你身为治安官,竟然不带着自己的手下去追捕罪犯?你觉得你配继续戴着胸口前的这枚徽章吗?”柯林特用手指弹了弹金胸前的治安官勋章,“我和我的人替你做了你的工作,我觉得你应该把你的薪水交给我,这样才公平。”
金预料到了柯林特对他不会有什么好脾气,于是抿了抿嘴唇,企图缓和气氛:“德莱尼先生,现在是特殊时期,我不想和您吵架……”
“去你妈的,约翰逊!跟你吵架?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我一点儿也不想在你这种烂人身上浪费时间!现在,你给我听好了,我不管你是谁找来的,不管你想在这个地方做什么,我只奉劝你一句话——想都别想!再过一百年,这个地方也轮不到你来话事,所以我建议你趁早辞职滚蛋,滚回芝加哥去,这里不适合你。”
柯林特的回应可谓毫不客气,基本上把能损的都损了。
金的脸上也是红一阵白一阵。
作为治安官的他被柯林特当着这么多警员的面羞辱了一番,是个人都接受不了。
更何况,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在芝加哥的时候,市警长基本不会亲自参与追捕行动,尤其是当追捕对象携带枪支,高度危险时,警长从来都是坐镇后方,指挥手下如何如何的——试想,如果警长在追捕凶犯的过程中死亡,那剩下的警察该怎么办呢?
为了贪图功劳亦或是为了寻求刺激而冲在最前线,反而是对执法机关本身的不负责任。
追捕逃犯有其他警员参与就够了,他要做的应该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搞明白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掌握并锁定证据,等巡回法官来到弗里蒙特郡时,他就可以将本案的一切资料提交给他,让他做出公正合法的判罚。
但是柯林特的想法恰恰相反。
要知道他之前也是做过治安官的,他做治安官的时候向来是“身先士卒”,他曾带着自己的手下不远万里地跨州追捕逃犯,而且不只是一次两次,很多次,多到数不清!
在他看来,既然身居“治安官”要职,那就理应用自己的行动证明自己配得上这个职位,柯林特认为屁股底下的座位越大,责任也就越大,而不是颠倒过来。
再者说了,有哪个治安官整天躲在办公室里?
根本不存在!
甚至连政客都知道时不时地走出办公室拉拉票。
结论很简单:金·约翰逊这个治安官做的根本不够格,甚至还不如一个该死的政客。
柯林特是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这么个货色到底是怎么通过郡民选举就任治安官的?
就靠他那张嘴?
他也很后悔,如果不是当时选举的时候,农场里出了一些杂七杂八的破事儿需要他处理,让他没办法在镇子上盯着,也不会让这种外行占据这个位置,现在的治安官肯定还是“自家人”,自家人说话办事就方便多了——不像这个金·约翰逊,纯纯就是副作用,甚至可以说是个祸害。
不过面对柯林特的讽刺,金没有回嘴,因为他也知道柯林特的脾性,遭遇刺杀后本就心情不好的他此刻更不允许任何人忤逆他,此时的他只能顺着毛摸,而不是倒着,如果惹他生气,事情就要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于是他没有让这个话题持续下去,而是将话题强行扭向别处。
他指了指柯林特脚边的尸体:“你能告诉我这是谁吗?”
“一个死人。”柯林特回答。
“德莱尼先生,我知道这是一个死人,我只是想知道这个死人是谁。”
柯林特把脚踩在死人的背上:“他自称是莫亚诺。”
“一个墨西哥人?”金虽然对柯林特脚踩尸体的行为多有不满,但是他还是十分识趣儿地没有将自己的不满表达出来。
“没错,一个天杀的墨西哥人。”
“他来杀你,是因为你之前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