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在精酿店里不欢而散之后,钟镇南便回老家诊所去了。
看着和钟镇南那变得冷漠萧条的聊天对话框,意晗忍不住叹了口气。
但是最烦心的,不是此刻的情侣矛盾。
而是那天任恒鸣的眼神,总是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抱怨叫嚣的话任恒鸣是一句都没说,他就这么安静地、细细地打量着她的脸,那样子应该是担心她在争执中受了伤。
紧张和心疼几乎要从他的眼睛里漫溢出来。
李奂彬在店里插着腰来来回回地走动,一边大声地抱怨钟镇南脾气怎么这么暴躁,摔得满地玻璃渣,丢下这么一个烂摊子给自己表姐就自己走了。
跟钟镇南吵架的时候,她一专注倒也没觉得难过,但是此刻表弟和前男友看见了这情景,她只觉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难过和委屈一齐涌上了心头。
怕情绪外露,意晗把心思转移到了地上的一片狼藉,找事情做免得站着面面相觑。
大块的玻璃瓶渣扫不动,意晗便想蹲下来用手捡。
“我来。”任恒鸣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手,说。
这是他进店来第一句话。
正咬着烟吞云吐雾的李奂彬愣了一下,眯着眼看着任恒鸣那说干就干的勤劳背影,陷入了沉思。
任恒鸣半蹲着,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满地红色的玻璃渣,显得很狼狈,看着就有一种无法挽回的无力感。
正如人生走错了路,就难有回头路。不管是她,还是自己,一次选择就会定终身。
心想着,他忍不住轻轻地抚摸了这边刃。
意晗见他起身查看手指,第一时间就把头伸了过去,看见他手指上泛起的血珠,紧张地发出小小的惊呼:“哗割伤啦!”
“没大碍。”任恒鸣说着,一边却乖巧地主动把手伸给了她看。
意晗赶紧从包里翻出创可贴给他包上。任恒鸣也不抗拒,动作顺从,眼神温柔。
李奂彬看着眼前凑近了贴创可贴的两个人,手指忍不住抠桌面,毕竟意晗和任恒鸣的关系还处于一种微妙的不合理的状态中。
收拾完残局,任恒鸣和李奂彬站在吧台前认真地看着菜单。
“老板娘,顺便拿件酒吼。”李奂彬戳了戳菜单,转身对正坐着发呆的意晗说。
“拿吧拿吧。”意晗撑着头,随口一答。
“你喝什么?”任恒鸣头也不抬地问。
“我喝‘渣男’!”李奂彬指着菜单上的酒类,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高兴地说。
意晗闻声抬起头,便对上了任恒鸣的眼神,他半靠在吧台那,昏暗灯影下他高大的身影拉得老长,大比例的长腿显得有些二次元。
“你呢?”任恒鸣看着她好几秒,问。
意晗被问糊涂了,赶紧直起身来,不解地指了指自己。
“你喝什么?”任恒鸣仍旧看着她,重复问道。
不等她开口,任恒鸣说:“老赵和齐铭还在等我们买酒,一起吧,有机会大家也可以交流一下工作。”
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倒是让她迟疑了一下。
不过不等她婉拒,李奂彬又抢话了:“可别急着拒绝啊,来公司这么久,你都没有了解一下我的工作。”
“我喝‘秀才’,今晚你请客可以吧?”任恒鸣放下手中的菜单,看着她问。
他转动头,光影就会在他脸上不停变换阴影走向,让他平静的表情变得灵动起来。
“送货上门总可以吧老板娘?”李奂彬说着,已经拿着啤酒袋在打酒墙那兴致勃勃地打酒了。
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目的地是任恒鸣家倒是一句都没说,直到任恒鸣把车开到他自己家楼下,意晗这才傻了眼。
不是在公寓,而是在她住过的大平层。
“有弟弟我在,你不用担心太多啦,喝完酒我送你回家。”李奂彬看出了她要逃的心思,赶紧腾出手抓住她。
意晗一进门,正各自慵懒地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的两个光膀子爷们都吓了一跳,赶紧起身穿好上衣。
“哟呵稀客稀客。”齐铭赶紧给她让座。
“两位领导,李奂彬承蒙你们照顾了。”意晗把酒往桌上一放,笑着说。赵亦楷和齐铭不约而同地抓耳挠腮。
特别照顾李奂彬的应该另有其人吧?
任恒鸣安静地坐在吧台边,已经倒上一杯开喝了,似乎对他们的聊天毫无兴趣。
“老板娘,今晚你可要多喝一点。”李奂彬挨着意晗坐下,给她递上满满一大杯啤酒,说。
“太多了。”意晗捧着一大扎啤酒,为难地说。
“不多不多,啤酒不上头。”李奂彬揽过她的肩头,说,“喝吧喝吧。”
任恒鸣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李奂彬,还没开始你就醉了是吧?”他边说边走过来,给意晗递上了小杯,用警告的眼神看着李奂彬,一字一句地说,“怎么跟你姐说话的?”
“就是。”齐铭和赵亦楷跟着嘀咕。
李奂彬这死小子绝壁是夜店没少去,瞧瞧这死出。意晗接过杯子,恶狠狠地揪了一下李奂彬的耳朵,揪得他哇哇叫。
“哇我不要跟你坐,好痛。”李奂彬从座位上跳起来,摸着耳朵怪叫,一边把任恒鸣拉过来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