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浩记得羽不见的那天正是他北上巡查的日子，结果突然接到羽不见了的消息。

当时他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其实那时的苏浩早已不再是那个动不动就只会哭的孩子了。毒姑圣的教导和舅父的责难让他比同龄人成熟了很多。可不知道为什么一听说羽不见了，他的精神一下子就崩溃了。

他拼命往回赶，找遍了整个南疆，又冒着大雪出关，终于在漫天黄沙地里遇上了正因为鬼哭狼嚎而挨揍的羽。

衣着破烂，满脸泪痕，即便被打也仍旧哭得惊天动地。那句“我要玉哥哥”更是响彻云霄，惊得不羁老远就嘶鸣着扬起马蹄朝人贩子飞奔而去。若不是他及时将它勒住，拍花子恐怕当场就要命丧马蹄之下。

苏浩记得很清楚，自己当时又气又急又惊又喜，跳下马背就是一顿臭骂。可羽却仿佛没听见，哭着扑进他怀里，揪着他的衣服抽噎不止道：“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苏浩记得自己听到这话时内心无比心酸，甚至红了眼眶。其实他同羽一样依赖彼此，虽然很多话都不曾说出口，但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其实也会因为没见着羽而感到不安。以至于后来的后来，他将他送去烈火堂也不曾安心过，总是偷摸着去看他，只是羽已经不肯再见他了。

“卖糖葫芦哟，甜甜的糖葫芦。”

小贩的叫卖声将苏浩从过去的记忆里拽回，他暗暗压下心头的伤感，去买了一串糖葫芦，然后像小时候一样小心翼翼递给羽：“给，这糖葫芦可甜了。”

讨好的话语多了几分难得的柔情，是羽小时候听惯了的那种，可他没动，也没有像小时候那样张嘴去舔，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从街角收回。

过去的早已过去，除了缅怀，他的心早已没有波澜。他想此时的自己能做的不多，除了装无知，装淡漠，装视而不见，却装不了天真。因为天真无价，他早已不配。

见羽没动，又碰巧良人从身旁经过，苏浩心里难受随即将手里的糖葫芦往良人跟前一递。

这个举动让羽心下一紧，内心瞬间起了波澜，眼皮快速耷拉下来。结果正巧被苏浩撇见，苏浩瞧见了羽眼里那抹来不及藏起的情绪，于是一把扣住他搁在转轴上的手。

羽的手很凉，略有些颤抖，甚至在一个下意识的瑟缩后才仿佛冷静下来。那看似平静的神情再看时其实并不那么平静。苏浩紧紧盯着羽，盯着他那双看似昏昏欲睡的眼眸看了很久，久到羽快沉不住气时才松开了手。

“外面凉，进去吧！”苏浩这话显然是对阿力说的，可羽却觉得是在对他说，因为苏浩的眼睛一刻都没有从他脸上移开。灼灼的目光仿佛一把斧头正用力敲击着他的伪装。

阿力闻言调转四轮车，羽瞬间松下一口气。

“公子，这糖葫芦……。”良人在看到苏浩递过来的糖葫芦时有那么一瞬愣怔，但很快反应过来，正想询问这糖葫芦是不是送自己的时只听得前面的四轮车突然停了下来，随着“嘎吱”一声，苏浩将糖葫芦递到了阿力面前。

“拿着，你家小公子喜欢吃，什么时候想吃了就给他。”说罢苏浩越过羽的四轮车走了，模样看着与先前没有不同，但说话的声音听在阿力的耳朵里仿佛带着笑意。

阿力没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四轮车为什么会停下？殿下又为什么高兴？只知道小公子喜欢吃的东西没到别人手里，心里一高兴也没多想，吹着调子欢欢喜喜推着羽走了。

其实刚才四轮车之所以会停下是因为羽一时情急，而苏浩显然也意识到了，所以离开时心情愉悦。羽则相反，在苏浩走后愁绪爬上心头，只是耷拉着脑袋的缘故没人瞧见他的异样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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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谷——风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