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少爷,这里就是偏房了,日落时珠儿会再来给两位带路,去主厅参加晚宴,现在请好好休息吧。”珠儿笑眯眯的福了福身就消失不见。
谢南州抱着谢南乔快步进了房间,环顾四周,红木的家具,漂亮的瓷器,还有一股淡淡的檀香气。
桌子上放着两根红色的大蜡烛和一个小木筒,房间并没有窗户,全靠门上繁复花纹的空隙中投下的一点点太阳光。昏暗的房间里有一张铺好的床榻,谢南州把谢南乔放在了床榻上。
“乔乔,吓坏了吧。”谢南州用袖子温柔的擦着谢南乔脸上的泪痕。
谢南乔空洞的眼睛望着前方,谢南州注意到谢南乔的瞳孔似乎比平时大。
“乔乔,你说句话好吗?”谢南州半跪在谢南乔前面,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乔乔你手这么凉,哥哥给你捂热点…”
谢南乔听到话后机械般低下了头,盯着谢南州看了一会,迟缓的把手里拿着的手枪指上了谢南州的头。
谢南州余光看得到谢南乔的动作,她那么缓慢那么坚定的把枪指向自己,即使知道,额头被枪口接触到时候的冰凉还是让谢南州一僵。
谢南乔扣动了扳机。但子弹并没有击穿谢南州的脑袋。
“看来命运还是选择了你。”谢南乔豆大的眼泪忽然落下,砸到谢南州的脸上,睫毛上,鼻尖上。
眼泪顺着谢南州的脸,睫毛,鼻尖滑落时,谢南州觉得自己也在哭。
谢南乔移开了枪口,死咬着的嘴唇里是憋不住的呜咽声,她把枪放下,抽出了弹夹,里面空空如也。
谢南州死死盯住了空的弹夹,手也开始颤抖。
从莫名其妙跑到大红门,珠儿正好开门接应开始复盘的每个点,都指向了最坏的结果。
“哥哥,枪里应该还有子弹的,阿温特制的手枪弹夹里是二十颗子弹。可我只打了十五颗,蛇死了,珠儿没死,弹夹空了。”
听到谢南乔的话,谢南州的身子剧烈的颤抖起来,他像搁浅的鱼一样,大张开了嘴,停止呼吸,耳朵边只有自己心脏剧烈又快速跳动的声音,然后又因为感受不到呼吸而加速呼吸,不断的过度呼气,鬓边流下冷汗,四肢发麻。半跪的腿支持不住身体,让谢南州跌落在地上。
谢南州揪住疼痛不已的心脏蜷缩在谢南乔的脚边,面色灰白,瞳孔暴起。
谢南乔也在止不住的流泪。
这个世界上,比未知更为可怕的东西是什么,是你在还未真正了解一个未知事物的时候,就清楚明白,自己的实力,在这个事物面前,还不如他抬脚时带起的小石砾。
小石砾落下的方向和弧度只是受重力,阻力等世间存在的既定事实影响,而谢南州和谢南乔的一切行为,想法,都只是某个人给他们规定的行为,他们只是参照别人的想法,做出了符合别人心意的行为。
知晓自己的命运只不过是一个既定过程的绝望感笼罩了谢南州和谢南乔。
昏暗的房间变得更昏暗,太阳要落山了。
“南边的岛,真是暖和,菠萝好吃,脑袋发热,笨蛋白痴……”谢南乔的手机突然响了,简单魔性的曲调在近乎黑暗的房间里显得尤其突兀,谢南乔听到熟悉的旋律,却不太想接。
亮起来的手机屏幕上是她编辑的爱称和猫猫的头像。
谢南乔抓起手机接了电话,打开了免提。是阿温。
“快逃。”手机里传来混着电流声的阿温的声音,阿温温润又平静的嗓音让床上僵坐着的谢南乔和地上躺着的谢南州心底溺水一样无能为力的绝望感好像消散了一些。
“好。”谢南乔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谢南州把手伸进口袋里,摸了摸那撮不知何时出现在口袋里灰黑色的毛。
谢南乔缓慢的往床边挪,一直到掉下床,她的腿是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