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命里缺啥,名字补啥,你这油滑模样,官场老油子了,还愁平步青云?怎么去焚恶司这种脏地方。”老乞丐用油乎乎的手摸索着步青云身上的衣衫,那光洁的银线漆布,蒙上一层令人恶心的油光,“这衣服做工比其他主办要好上许多,怎么?哪家大少爷微服历练?”
“前辈说笑了,先办公事,之后再请宋老前辈吃酒,犯人的尸首在哪儿?”
“就在里头,随我来就是。”
几个的身影,跟在老乞丐佝偻的身影背后,就着早晨的阳光,倒映在破败的义庄大堂窗户上,李响看着那些精壮的身影靠近,手心渗出了汗珠。
这几个人步伐稳健,身形精壮,凭借李响现在小鸡仔一样的身形,还有这把三寸的匕首,怎么突围逃跑?
老乞丐推开门,步青云只见李响手中握着半只吃剩的鸡架,嘴上油光滑亮,又看了又看了一眼所剩无几的供桌,眼神最后回到李响身上,李响默默地把鸡架放回了供桌上。
“步主办见谅,这娃昨夜进来躲雨,我放他进来的。”老乞丐打着哈哈。
“人送来的供品祭品还是不要擅动的好。”步青云看着供品散落,一片狼藉的地面揉了揉眼眶。
“我不是给这些死鬼们留了一晚上时间慢慢吃么,剩这么多,浪费可耻。”宋老前辈剔了剔牙,从嘴里抠出几根肉丝,随手一弹,沾到了步青云的衣服上。
“宋老前辈,我们还有公务在身,就不多呆了,请把昨晚的尸体交与我们。”步青云一脸难受地掏出手帕擦了又擦。
老乞丐往地上一坐,接着烤自己的馒头,随手指了指一个盖着的管材,焚恶司的几人围过去,看着要把棺材推开,李响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按照老乞丐所说,昨天的新鲜尸体就李响这“一具”,棺材被打开,尸首有疑,昨夜杀害秦家大小姐的凶手死没死自当难论,但焚恶司这几个人是必定交不了差的。
如果是李响,李响会怎么交差?拿出一具年龄身形和死亡时间差不多的尸首就可以。
而好巧不巧,这里就有李响这么一个看上去都符合条件的替死鬼。
任人鱼肉,多少年没发生过的新鲜事了,李响心里一声冷哼,却又无奈,眼下李响连附身的这个冤种姓甚名谁都不知道,轮回千年,再做蝼蚁。
焚恶司的几人,费尽力气,眼看着棺材被打开了一丝,老乞丐拎着酒壶,踉踉跄跄走到步青云身后,用手一下子摁住了棺材盖:“我宋肘在这义庄替你们收拾烂摊子二十多年,还怀疑我?”
步青云点头哈腰,言语中却不见退让,双手依旧用力地推着那沉重的棺材盖,手上青筋暴起:“宋老前辈说笑了,是晚辈失礼了,不过也请送老前辈体谅,我第一天当差,不想出什么岔子。”
按照宋肘所说,焚恶司或者说那什么三大司,是不情愿染指所谓的江湖人所犯案件的,眼下这桩凶案,凶手在除了宋老前辈眼里,都已经是个死人了,按理说他们要是轻轻拿起,轻轻放过,尸体一烧就能回去了,为何还要坚持验明尸首正身,不惜得罪这个看上去很有资历的“宋老前辈”?
“嘭!”棺材盖被打开,里面是一具已经高度腐烂的尸体。
“宋老前辈?”步青云拔出了腰间的佩剑,一声清亮的锋鸣震动着李响的耳膜,李响察觉到杀意,腾地站起,将宋肘一把拉到自己面前,用那匕首抵住了宋肘的咽喉。
“敢靠近我就把这老头杀了。”李响抵着宋肘慢慢。
“这位兄弟,我还没说什么呢。”步青云极力掩饰着眼神中的狠辣,将剑收回鞘中,慢慢往李响这边靠近。
宋肘一脸惊慌,情真意切,若不是这把匕首是他亲自塞到李响手中,李响还真的会被骗过去。
“这我也交不了差啊,算了,都杀了吧,老的就说被假死的凶犯杀害,小的带回去顶罪就是,这武林死的人多了,几个无名小卒,谁会在意。”步青云腰间寒光一现,义庄斑驳的墙面顿时被朱红的温热涂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