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千机将作筹码困于宫墙。而那一困,便是三年……
所有的蛰伏即为三年后那一天,天时地利……人和?!
“娘娘,该用膳了。”
两名婢女端着膳食进来,发现中午的膳食一动未动,约莫得知三日前宇文珹忽然在大殿上不顾朝臣反对要立她为后时,就是这般状况,婢女担忧,又道:“娘娘,您好歹进一些膳食吧,明日就是封后大典。
温怜不言。
娘娘?二字在温怜耳中是如此刺耳,心生厌恶,只可惜她内力受损、余毒未清,此时犹如笼中雀,无法逃离。
“他到底还要关我到什么时候?”
“这……”婢女们甚是难为情。
口中的他,顾名思义指的是宇文珹,借江湖暗杀组织势力起兵造反,成为新一任皇帝,这着实超出她们的回答范围。
也罢,温怜并未奢求能从她们口中得到答案。
“都下去。”声音低沉而冷酷,不知何时,宇文珹已在门口站着,示意婢女离开。
烛光摇曳间,他的面庞犹如罩上一层暗云,阴霾得仿佛能挤出水来,深不见底的眼眸中潜藏着无尽的疯狂与偏执。
“为何?分明只有我,才是那个矢志守护你之人,萧珩不过是个犯下谋逆之罪的阶下囚,即便曾权倾一时,又能如何?”他质问,语气愤慨至极。
“护我周全?谋逆?”被囚禁的日子,温怜慢慢明白了不少事实,故而听到此话不禁冷笑一声,笑起兵谋反的是他宇文珹,却将这莫须有的罪名按在了萧珩身上,千机派人乱散播谣言,推波助澜,颠倒是非;笑他实为棋子而不自知,反倒沾沾自喜。
“宇文珹,你口口声声说爱我,殊不知我到底想要什么,你自以为赢得所有,又怎知这一切一切不会是局呢?”
宇文珹恍惚间感受到眼前人的变化,眉目间增添了几分戾气。
“似你这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着实让人恶心。”
愤怒与羞辱令宇文珹扼住了温怜的咽喉,温怜拼命抓扯着他手臂,力图摆脱桎梏,然而无济于事,她的呼吸渐趋急促,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红润褪去,只剩唇瓣苍白无力,“宇文珹!”嗓音嘶哑微弱,几不可闻。
“你是故意的,想为萧珩殉情。”
宇文珹反应过来,重重松开手,眼神仍然闪烁着疯狂,温怜跌跌撞撞地向后退了几步,手扶着柱子。
“不,你是我的,谁也无法将你从我身边夺走!萧珩也不行。你只能是我的!,”
宇文珹的声音中透着疯狂与决绝,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踩在脚下。
萦绕眼眶的两行清泪如断了线的珍珠,直坠而下,心如刀绞。
……
“阿怜,你在想什么呢?”回过神来,温怜早已经不是在那座“牢笼”,而是在万川谷,依窗而坐,旁边放着一碗汤药,冒着热气。
那日宇文珹离开后,温怜推翻了烛台,整个宫殿熊熊烈火,火光逐渐吞没一切,可没能将她吞噬。
再度醒来,就是在万川谷,谷主东方悸初是她的师兄以及幼时玩伴。
“我在想这世间可曾有如果,如果有,是不是所有的所有都会是不一样的结果?”
比如,她不该是冷血无情的千机刺客,而是快意江湖的女侠客,与师兄研习武功、闯荡江湖,十大雅事无一缺席;萧珩仍然是高高在上的萧大人,肱骨之臣;百姓安居乐业,没有流离失所……
“抱歉,是我来得太晚了。”东方悸初深感歉意,为没能保护好她愧疚,当年温怜家突遭惨案,然而自己并不在她身边,令其经历了那么多年暗无天日的日子。
“我从未怪过师兄。”温怜摇摇头。
相反,与他幼时相处的美好时光是不可磨灭。
“那是成为太岁帮凶间接伤害他人而自责?”
“说不上,如果没有他,我根本活不下来,但也因为他,我好像犯了不可宽恕的过错。萧珩他……”温怜声音略带哽咽。
东方悸初安慰:“世间虽无如果,可是我们可以珍惜当下,阿怜,过去的事何妨让它过去吧,我们能重新开始隐居生活,不是吗?”
温怜没有回答,轻轻点了点头,对上东方悸初目光,眼眸仿佛有了一点光,起码不再是先前的黯然销魂。
东方悸初得到回应,唇畔微漾,毕竟那番话藏在心中很久很久。现在的他只希望温怜能放下过去,好好活着。
欲转身离开,温怜遽然叫住东方悸初,“师兄,谢谢你……救我。”眼角不知怎地泛起一层涟漪,处于愧疚,“救我”二字语气极其轻微。
东方悸初直觉她的见外,过于客气。
她目光落在那碗汤药,神情耐人寻味,低吟:“繁华落尽一场空,青山依旧笑春风。曲终弦断人散尽,浮生若梦在其中?人生在世,不就是求一个结果吗?或许这才是我的果,阿珩,等我。”
汤药一饮而尽,由肠入肚,身子俯在桌前,头卧靠着双手,窗外拂过一阵微风,梨花随风而舞,点点梨花白,在良辰美景中缓缓闭眸。
东方悸初行至万花川谷正厅,忽然停了下来,耳畔恍惚响起方先话语,后知后觉。
“师兄,谢谢你。”
逐渐反应过来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儿,那番话并非客气之言,分明是诀别!匆忙赶回,默念:阿怜,别做傻事。
当东方悸初匆匆赶来时,一切都为时已晚。映入眼帘的温怜,走上所谓的“绝路”,并非与前世一笔勾销而是——赎罪。
顿时充满了心疼,舒缓了一口气,半蹲下来,贴近那仅剩余温的身躯,万千情感在心中涌动。
“阿怜,为何终究是你会为了他放弃一切?”
在一瞥之间,发现了从衣袖滑落的药瓶,于是拾起,而且抽了抽鼻子,“……三清散。”
冰冷又充满柔情目光骤然变得震惊,透露出无尽的哀伤。
三清散,据说是鬼市副东家“风花雪月”之一的“花”所制,由于只一点剂量便可顷刻间毙命,且没有痛苦,可谓是安!乐!死!!
因此虽为毒药,可对于多数傀儡来说,亦可以是解药——解脱自我的良药。
东方悸初
然,不知何时,檀木桌旁的空白信纸,多了几个字:“若是前世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
如果有来世,无论是温怜还是苏浅,惟愿活得随心。
恍惚间,纸张发出火红光亮,竟然自燃了!世间一切变得混沌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