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尽天明,一行人再上旅途,走了半天,倒是没再碰上什么妖怪、邪兽,总算是抵达了“淖县”。
淖县没有陈默想象的那么“死气沉沉”,从县城外看,县里也算是人来人往,只是走近了,才发现大多数人行色匆匆,。
陈默一行在门卫那通报了姓名、来处,共步护了一路,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如此,也到了分别的时候,陈默也没有多大遗憾,虽然共步一行也不知晓这“白袍”人跟脚,但一路上,陈默也恶补了大量的江湖“常识”,总体也算不错。
相剑山一行来淖县,自有他们的目的,陈默没有凑热闹的兴趣。
县城里,县令有专门供给大夫们的住所,比起华景自己家,也算不上简陋,甚至某些地方要更坚固一些。
“走那么久,累了不?躺会儿吧。”华景到了屋里,让女儿躺在床上歇歇,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华景最放不下心的,便是这个女儿,之所以带着女儿上路,也是担心女儿一个人在村里,说不定要被一些村霸、地痞给欺负了。
不过,见了昨天陈默打狗的本事,他倒是不再像之前那么畏惧了。
哄着女儿睡着了,华景这才放下心里来,准备前往县令家里。
县令的家就在这淖县最中心的地方,抬头一眼,那最大、最气派的宅子,便是县令家。
还未走近,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就在陈默耳边响起。
那声音就好像就在他的耳边一样,尖叫声痛苦无比,像是有人在不停地拔着尖叫者的指甲一样,痛彻心扉。
伴随而来的,是一串中气不足、略带虚弱的声音:“我没疯!我没疯!”
“都给我滚,都给我滚!!”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
陈默看向四周,一些本来路过的人听到这声音,顿时是吓得头缩到衣服里,连忙加快脚步,离开附近。
“这却不像是疯魔。”声音震得华景耳朵有些痛,他打了个激灵,倒也没畏惧。
两人上前通报,守门的人打量了一下两人,放行过去。
县令府上,似乎有几个医者大夫在了,一帮人或瑟瑟发抖,或擦着额头上的细汗,紧张无比。
陈默跟着华景坐在屋子里等候着,不多时,一个趾高气扬的家丁走了进来,伸手一挥,指了几个人:“你,你,还有你,跟上!”
陈默两人来的太晚,没被点到,三个郎中颤微微地起身,跟着那家丁离开。
见状,陈默朝最近的一个大夫问:“老哥,什么情况?大伙儿这么怕?”
“你跟你师傅来的?”他看陈默年轻,下意识以为他是华景的学生,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又瞄了一眼门口,见没有人守着,这才压低声音说,“你不知道哇,这老畜生,为了救他儿子,到处找郎中、大夫,可那疯魔哪是那么容易解决的,这小畜生又叫的凄厉……这问诊的时候一个不留神,那小畜生叫了起来,惹得那老畜生心痛……
诶唷,造孽啊!”
旁边又一个大夫紧跟着说:“听说,洛家村的老李被那些个家丁拳打脚踢,进气儿比出气儿少了!”
似乎是在证实他们的说法一样,那县令儿子忽然又尖叫了起来,那尖叫声抓心挠肝,几个大夫忍不住捂着耳朵,伴随而来,还有一个中年人更加痛苦的声音:“儿啊,儿啊——”
“来人啊,把这几个庸医给我拖下去!”
紧接着便是几声狞笑,几个“饶命”。
“这还有王法吗!”尖叫在耳,华景却是忍不住了。
听着一个个跟他相同境遇的同行落难,他那张慈祥的脸,此时都拧了起来。
“王法?哪还有什么王法啊——”一个大夫哀愁地说,“怪雪降临,天降灾祸,朝廷自顾不暇,咱们这些小城小县,还不是一个个土皇帝,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慎言,慎言啊!”
这帮郎中也没多少想法,只祈祷自己出去的时候,别太倒霉,挨几下揍能跑就行。
华景听了,终于是放下了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
是啊,这时日,还什么王法不王法?
他自己都自身难保,还惦记别人?
只期望,别连累了陈默。
陈默倒是并没有听周围人的说话,他只是听着这县令之子的哀嚎,有些奇怪。
声音……为何如此?
在宅子外,隔着老远的时候,声音就是如此尖锐、响亮,按理说进了宅子,这声音在耳边应该更响、更凄厉才是,为何还是这么响?
还没等陈默想明白,一个家丁又推开门,扫了一眼屋里,指了指几个,叫他们赶紧跟着他。
华景也在被指到的人里,陈默连忙起身,那家丁开口问“你干什么的?懂不懂规矩?”陈默就连忙回一句“我是师傅的学徒”,那家丁这才点了点头,允许陈默跟上。只留下一群还在祈祷上天的大夫。
一行人跟着家丁七拐八绕,逐渐来到了一个房屋之外,屋子两边有几个护卫,房子里,还有几个穿着棕色服饰,浑身都是肌肉,看起来健壮无比的巨汉。
他们抓着一个年轻人,那年轻人穿着锦绣衣裳,看着着实富贵,年纪不大、没什么肌肉,但三四个人拦着他都拉不太动,嘴里还神神叨叨地嘀咕着什么东西。
旁边还站着一个富态的中年人,颤着身子,不停地说:“儿啊,别怕,别怕啊!”
此人,正是淖县的县令,姓胡,当地百姓私下里都叫他“糊涂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