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松子只说，让长清将阳当作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来照料，一切礼仪法度，甚至衣食住行，都要从头教导。至于阳的来历，苍松子却闭口不提。

长清看着眼前的少女，她身着一袭白衣，长发披散如瀑垂落，素净的面容仿佛高山上的冰雪，清澈明净的眼眸里，不沾染一丝尘世间的纷扰。

少女忽视了长清搀扶的手，轻轻一跃，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然后下巴微微扬起看向长清，仿佛在说，你看，我可以自己下来。

对她的孩子气，长清微微一笑。看着她如瀑的长发在风中飘洒，长清递上一支发簪。

“阿阳会束发吗？”

少女利索地接过簪子，绕着长清的头发看了一圈，又在自己头发上比划半天，把一缕青丝拉扯得都起毛了，才垂头丧气地嘟着嘴，把发簪还给长清。

长清尽量压住眼底的笑意，为她把头发梳顺，再用发簪挽好发髻。

微风恰到好处地送来一缕食物的香气，阳便像只小猫似的被这缕香气给牵走了。

长清跟着她来到路边茶摊前，五颜六色的点心看得少女眼花缭乱。

“阿阳想吃什么？”

少女认真地思索着，一会指向这个，一会又指向那个。

“每样都来一些，再沏一壶茶。”长清笑着吩咐掌柜。

两人在桌前坐下，得了一笔大生意的掌柜很快吆喝着将各色点心摆满桌子。

少女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腰间的两柄木剑随着她的动作碰撞作响。

“将剑取下来吧。”长清提议道。

少女不假思索地摇头，磕磕绊绊地说道：“这是，杀人的，凶器。”

这两柄不起眼的木剑，竟然是杀人的凶器？

长清啼笑皆非，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心道这小丫头的思路果然异于常人。

茶摊上又来了几个过路的人，在邻桌谈起近来的新鲜事。

“你们听说没？之前陛下不是让九位皇子到西山找五色灵芝嘛，听说让三皇子给找到了！”

“什么？为什么是让三皇子找到了？”

其他几人一阵唏嘘，看得出来，他们不太希望找到灵芝的是三皇子。

“真的假的？山上还真有五色灵芝这种东西？我经常上山砍柴怎么也没让我碰见？”

“瞎说什么呢！五色灵芝那肯定不是一般东西，能随便让你个凡夫俗子撞见？”

众人一阵哄笑。

“就是！”

“我倒觉得那西山上面真有什么神仙宝贝也说不定。”

“那是自然，你没发现，西山上的雾气已经开始散了吗？没准就是因为宝贝被人带走了？”

“这样一说，难道三皇子真的采到了五色灵芝？”

“我看未必！五色灵芝可能是被人采了，但采的人不见得是三皇子！”

几人说话的声音变小了。

“那指鹿为马、巧取豪夺的事情，他孟氏又没少干！”

三皇子正是孟皇后所出，十余年间，孟丞相把持朝政，权势通天。

长清回望一眼西山的方向，山上如华盖般的雾气果然开始消散了。

可这华盖当真是因为一株小小的灵芝而升起消散么？长清不这么想，倒更觉得像是因为某个人的到来和离开。

面前的少女吃饱喝足，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

忽然，她眉眼一凛。

“有杀气！”

长清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队武士正在一个黄袍公子的率领下，从直道上疾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