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的这些时日,温浅与慕伊宁越发熟络,渐渐的,她也就发现了很多她的生活习惯。
比如:
喝牛奶只喝无任何混杂的还不是纯牛奶的牛奶,因为纯牛奶有奶腥味而她最讨厌腥味;肉类里面独独爱吃排骨,几乎是百吃不厌,要是没有排骨,其他肉类只会吃两口,然后吃点青菜,剩下的就全吃大米饭了;平日里若无事,常见的就是她的房间门一直反锁着,不睡醒绝不开门,睡醒了天都黑的差不多了;衣服上不能有一点工业化合物,或者动物的毛,否则会过敏······
本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原则,温浅自发的承担起了慕伊宁的生活日常,为此特意寻了本全是有关排骨做法的菜谱钻研厨艺,后来连她自己竟然也喜欢上了吃排骨。
慕伊宁则发现她喜欢画画,于是不知道从哪搬来了一大堆画册和素描本放在阁楼。
某次,她躺在藤椅上昏昏欲睡,意识涣散之际,看着温浅手中不断滑动的铅笔,轻声说:“浅浅,你也画画我呗······”,说完,沉沉睡去。
温浅看了眼旁边熟睡的人儿,眸光微动,橘红色的光照在她的侧脸上,宛如一幅浑然天成的美景。
睡醒后,这件事也最后也不了了之,再无人提起。
第二日,天蒙蒙亮,雾色像是绵软流长的絮,在无月无日的空中悠然等待着自己的宿命。
温浅走到房门前,轻轻扣响。
吱呀——
穿着熊猫睡衣的少女睡眼惺忪的倚在门框上,打个哈欠询问道:“怎么了?浅浅。”
“今天天气还不错,小街那边有早市。”
“好。”
她拉着她,一起买菜,赶早市。
街边的摊子,青菜还带着露珠,整整齐齐的码在桌上,新鲜而且精神斗搜。
温浅蹲在摊前认真的挑着午饭要用的蔬菜,偶然抬头望向身侧,却看见那少女抬起头,虔诚贪婪地望着天际。
目光中是热烈和纯净,伴着初升的日光,像是要迸发出灵魂一般的明媚,是在朝朝暮暮的相处中,必须重新看待审视的模样,美得无法无天。
温浅拿着翠嫩的蔬菜,指间,是微交薄凉爽的风。
幕伊宁背对朝阳,被灿然的金光镀了一层圣洁,一转眼,却换了另一副模样,弯了流转的眉,笑容恣意放肆:“回家,陪我看电影《夜访吸血鬼》呗?”
那一日,阳光正好。
幕伊宁去程氏递交了辞呈以后就带着温浅去了故梦轩,美其名曰:散心。
温浅闲来无事整理阁楼时,发现了一本稍显年代感的相册,里面夹着许多的老旧照片。
年头长的,早已泛黄,一张张,都是眼睛大大笑容恍若金灿灿的太阳的小娃娃、小女孩。
满月的,百天的,一岁的,两岁的……直至17周岁的。
每一张背后都是婉约柔美的手写字:吾儿伊宁,摄于xx周岁。
那样好看的孩子,笑的这世间所有的落郁不满似乎都退却了脚步。恍然的一瞬间,如水般流缓的岁月伴着温暖的日光,惊艳了满眼。
温浅皱眉,奇怪,同一个人,相片为什么和现实有着如此极端的差别?
她看到的慕伊宁,笑的时候永远是扬起半边唇角,冷漠平淡的样子。即使是恶作剧时,也只是添了狡黠的双眼。可是,嘴角永远不会消退的,是那一抹意味不明的讥讽,与今日相片中所见的一派毫无保留的粲然,俨然天差地别。
难道只是年龄的差距造成的吗?可是,容颜并无太大的变化呀……似是想到什么,她的手指有些停顿。
之后,再往下翻看,却只看到突兀的空缺,塑料薄膜的苍白。
她的十八岁到今年呢?
整整五年,为什么会是一片空白?
那一抹笑,左的,右的,端平的,快乐的,还是尖锐的,为什么凭空消失了……
温浅转身,一个温和的笑容直直撞向眼底,些许期待,些许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