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昂茫然地看着四周，无法分辨眼前的是否是现实。

像是某个伟大冒险家传记的一个段落。

他站在一个闪闪发光的奇怪光球中，与女精灵并肩行走，而外面是光怪陆离的魔力洪流。

伊芙兰是个出色的白塔导师，她习惯在各种场合传授知识，“一些存在这片空间的混沌恶魔已经察觉到了我们，你朝守护光罩外面踏出去一步，它们会在一瞬间把你抓走。”

女精灵像是诉说一件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既是解释，又是警告，很难不让人相信。

莱昂默默点头，紧跟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遇到多足恶魔之后，他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认知，自己看到的都是真的吗？还是说，一切不过是混沌恶魔故意误导他的障眼法？

会不会下一刻就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灰狼森林中的洞窟，重新落回那头多足恶魔的触手中？

想到这里，他的心跳逐渐加速，手心也攥出了汗。

有那么一会儿，超越普通人的意志被这个可怕的设想困扰，他感觉自己的理智已经处在迷失的边缘。

会不会他真的已经死了，而这里真的是地狱呢？

感受到左臂发烫，一股慰藉的暖流就像溺水者抓住了救命绳子，驱散了笼罩心头的种种杂念莱昂目光变得澄澈，同时平缓呼吸节奏。

白塔法师眼底一抹异彩。

“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主动挣脱了恶魔心魇的人类，这很了不起。”她说。

“这么说我刚才差点被恶魔控制了意识？”莱昂胸膛起伏不平，额头渗出一层冷汗。

“恶魔本质难以揣测，一旦产生情绪波动，它们可以通过任意一种方式腐化智慧生物，你刚才流露出了惊慌情绪，它们便有了可乘之机。一旦被缠上，大部分意志薄弱者通常分不清现实与幻觉，逐渐迷失自我、疯狂，最后堕入混沌。”伊芙兰微微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想。

“而少部分人类会停留在疯狂阶段，即使没有堕入混沌，恶魔编织的幻觉也摧毁了他们所有认知，导致这群人变成彻头彻尾的疯子。”

“鞭笞者。”莱昂后知后觉，心生侥幸。

他蓦然想起帝国境内大量鞭笞者平日里疯癫、性情难辨，传播末日降临的恐惧言论。

“庆幸自己没被恶魔引诱？”白塔法师问道，仿佛看穿了人类的心思。

“我现在认识到这片空间有多危险了。”莱昂苦笑着说。

“人类天生缺乏抵御腐化的能力，如果不想再被恶魔引诱，最好提高警惕不要掉以轻心。”她提醒一句。

几个小时过去，他们已经在这个隧道里走了漫长路程，超过了万步。

而随着不断前进，莱昂注意到周围的样子也变得越来越怪异。

墙壁上的石头似乎融化后融合在了一起，让他想起在塞普里奇的地下混沌教团见过的混沌污染的痕迹。

有时候，他感觉有几双眼睛在岩壁外面向里窥探，或者有人被融化进了厚厚岩壁当中。

越想越可怕，莱昂果断收起了杂念。

短暂进行的过程中，他与女精灵并非毫无交流，彼此互通姓名。

按照伊芙兰的说法，她出身于十大高等精灵王国之一的萨芙睿王国，一位骄傲的荷斯白塔法师。

虽然莱昂对此没有具体概念，不过他能抓住重点————强大的高等精灵法师。

莱昂更多心思放在观察女精灵身上。

如果拿一个熟悉的女人作比较，女秘警维妮娅比这个高等精灵高一些，不过后者更加纤瘦。

事实上，她看上去很柔韧，甚至比他之前在厄伦格勒见过的受专业训练的女剑士还要柔韧。她四肢都很纤细，裸露在外的手腕肌肤白皙水润，手指也同样修长纤细。

女精灵小巧精致的容颜少有表情，但神色却很坚定，丝毫没有表现出女性的弱势。她的神情就像一个阅历丰富的学者，由长达数个世纪的探索磨炼而出。一双漂亮的杏仁状的海蓝色眼睛清澈明亮，却又平静冰冷，纤细的薄唇点缀了一张动人脸蛋。

典雅，高贵，不容亵玩。

如果所有女性精灵都长这样，那莱昂可以理解为何玛丽恩堡的奴隶市场对她们有如此高昂的热忱，一种超凡脱俗的魅力，激发每个男人心底征服她们的欲望。

她似乎总是用一种求知地态度观察整个世界，以精灵的优雅，并认为大多数存在都是具有价值的。

不过莱昂更在乎挂在她纤细腰侧的附魔长剑，他现在只得拿着精铁战斧，好在这把趁手武器没有在战斗中丢失。

当白塔法师轻盈脚步放缓，莱昂这才把视线挪开，又发现他们的速度变得很慢，周围的景色几乎没有变化。

天花板上奇怪的宝石有时也会消失不见，让整个隧道一片漆黑。

正在这时，他听到女精灵喊道：“当心，有危险！”

莱昂发现光球外的景象又发生了变化，许多丑陋可怖的面孔紧贴在外面，他们有些看起来像自己认识的人——维妮娅、沃舍尔、卡尔尼、克瓦什和其他很多见过的人。

但他们的脸都扭曲的可怕，长着獠牙、倒刺、充满恶意。

他们中的一些看起来像死在自己剑下的诺斯卡人，其他则完全没有印象，尽管都有着同样丑陋邪恶的外表。

有些面孔看上去具有精灵的尖耳朵特征，有男人，也有女人和小孩。甚至还有一些面孔看起来和伊芙兰有某种———血缘关系，黑色甲胄、尖刺手弩，看上去美丽而致命。

他看到英俊的精灵男性和美丽的精灵少女，他们脖颈留下了被悲惨割喉的痕迹，还有一个穿着镶有符文的黑色铠甲的高大身影。

他清晰听见女精灵呼吸急促几分，她似乎也认出来了其中一些面孔。

莱昂挥起斧头朝其中一张已经完全挤压在光罩上的面孔砍去，战斧穿过光球边缘，滋滋冒着黑烟，斧刃砍中了那张狞笑着的面孔。

一击消散。

随着一阵可怕的尖叫，整个光球剧烈摇晃了起来，似乎要破裂了。

“不要那么做！”女精灵吸了一口冷气，“如果你打破了我的咒语，我们会被这些的东西吞噬，现在唯一安全的地方只有站在光球内！”

“我不会那样做了，可是他们呢？！”莱昂担心外面的家伙撕开光罩。

“一群虚无缥缈的梦魇，它们对光罩造成的威胁微乎其微，只要你别再冲动就不会影响到我们！”

“明白了！”他重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