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十九了,还有一分钟放学,我们直接走吧?”
少女墨绿色的长发搭在脑后,一双蓝眸波光流转。她笑意盈盈地伸手,快速抽走身旁少年的手机,动作流畅,毫不拖泥带水。
“诶,手机……我走还不行?”
少年顶着一张乖戾的面容,语气有些无奈:“裴抚诗,大病初愈就少折腾了,你可是高烧了三天诶……我都替你害怕。”
裴抚诗摆弄着对方的手机,漫不经心地耸耸肩,率先走出教室,慵懒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身体好着呢,你可别再拿这事戳我了。说真的,我再也不去画展了,都是人流量惹的祸……”
座位上的少年挑眉,单肩挂着背包就疾步跟上来。他撇撇嘴,身子向后仰了仰,视线落在裴抚诗手上。
身上目光灼灼,裴抚诗只得回眸,将手机还给对方,又道:“郁星言,你的眼睛也只在放学才这么炯炯有神了。”
郁星言拿回手机,立刻收进口袋,刚要回话,就被一道急促的铃声打断。
“叮铃——!”
清脆的放学铃声响起,助长成群欢声,如潮起潮落,间断不歇。
走廊中霎时人声鼎沸,众人皆熙熙攘攘涌出班级,话语嘈杂漫天遍布,也将郁星言的话头噎住。
“轰隆——轰隆——!!”
陡然,地面上传来轻微的震动感,整个建筑都摇摇晃晃的,不由得令裴抚诗踉跄几步,止不住地向前扑去。
幽微低沉的晃动声,交织着轻快的铃响,不迭地传入耳中,像一道催命符狠狠地刺激着众人的大脑。
“怎么回事?!”
“那是什么东西?!怪物、怪物……!”
“等会儿,别挤!”
“我靠……教学楼要塌了!”
“什么情况?这是地震了?”郁星言的语气难得带着焦急,他一把扯过裴抚诗的手腕,躲避因恐慌而四处推攘的人流。
裴抚诗贴着墙,循声源探去,瞳孔颤动,思绪顿时一片空白,不可置信道:“谁家地震是这样的啊……!”
只见所处楼层的一处教室早已化为废墟,丝丝殷红顺着大小不一的石块渗流。
废墟之上,是一种她无法确切形容的生物。
或许,应称其为“怪物”。
那怪物身形似人,身长约莫3米,头部却是一只巨大的猩红眼球,蠕动地纤细虫子代替血丝游走于表面。硕大的巨目掀起眼皮,此刻正直视人群逃离的方向。
它通体暗红,身上缀满了各种动物的脸皮,或腐烂黏稠,或鲜活滴血。
每一张脸皮好像都活了过来,咕蛹着冲撞起大大小小的脓包,外溢的暗淡脓液散发出一股恶臭的糜烂味。个别脸皮甚至张大嘴巴,努力贴近地面,贪婪地想要去挑捡残肢断臂,满足自身嗜血的需求。
不单是裴抚诗,许多学生都注意到了“它”。
他们的眼神,从最先的好奇到震惊之余的害怕,最后归为一声不知所措的惊叫,溶于寂寥的夜里。
裴抚诗涌上心悸的意味,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害怕,声音不由得颤抖:“我们从衔接走廊跑!这里人太多了……高三今天单休,往高三楼那边下去!”
郁星言还抓着她的手腕,惯性作用下被带着跑起来,他不知道裴抚诗目睹了什么,却也莫名感到恐惧。
“你看到了什么?真的有……怪物吗?”
“我想,是的……”
裴抚诗抽空回了一句,二人间再没了交流。
两人穿梭于人流中,不停奔行。而周围不乏浑身无力跌坐在地、惊惧之下呆滞不前、束手无策四处逃窜的学生。
“唰!!!”
却听,风声摇曳而过,一时声音均被吞没。破空的穿行混合墙体的坍塌,遮眼的烟雾下是仿徨的双眸。
欢声与惊叫泯灭于此,走廊上充斥着刺目的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