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
杨过混在书院学子中,为王夫子站脚助威,哎,辩论又不是打群架,人多气势足有什么用?
不多时,书院外人声鼎沸,常州知州和事功学说的学者联袂而来,同行的还有嘉兴附近的诸多名士。
夫子们带着学子迎接,杨过望着走在最前面的两人,其中一个身着官服,络腮胡,五六十岁,另外一人四十出头,面相严肃。
“拜见宋知州。”
络腮胡展颜笑道:“诸位不必多礼,本官今日至此,只为见证两家学者辩论,不谈任何政务。”
王夫子拱了拱手:“诸位,请往爱晚亭稍坐。”
爱晚亭在书院后院的池中,客人们坐在走廊两边的长凳上,宋知州与两人坐在亭内。
学子们只能远远望着,有些素质不高的便开始私下谈论。
“杨兄,认得那位宋知州么?”
“不认识。”
张同低声道:“这位知州可不是寻常流官,我听说他是紫阳先生的同乡和徒孙,西山先生的好友。”
紫阳先生就是朱熹,程朱理学盛行之后,朱熹都快封神了,如今科举的一大参考书目就是他编写的四书注集。
西山先生也是理学大家,是朱熹的再传弟子,名叫真德秀,额,他真叫这个名字。
“哦。”杨过无趣的应了一声,他对这些实在不感兴趣。
张同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我还听说,宋知州曾经参与平定三峒贼和闽中叛乱,你别看他文质彬彬,但也曾孤身带领三百勇士直奔敌巢,一举破敌。”
“文武双全啊!”杨过有了一点兴致。
“不仅如此,宋知州还擅长刑狱之道,嘉熙三年(去年),他为提点广东刑狱,仅用八个月,就处理了两百多件积累的案件,无一冤假错案,百姓无不信服。”
杨过心中嗤笑,这种所谓的神探,他见得多了,一句话,招不招?不招?行嘞,大刑伺候。
人是苦虫,不打不行,一顿板子下去,啊对对对,都是我干的,官老爷你说什么我就认什么,封建专制时代,类似的冤假错案多如过江之鲫。
张同以为他不信,急声道:“宋知州每每审案,慎之又慎,每逢命案,必定亲自查验尸体,仅人骨便分为三百六十五块。。。。”
杨过越听越是不对劲:“宋知州名讳是什么?”
张同环顾左右,低声道:“宋知州讳慈,字惠父。”
宋慈?大宋提刑官啊?杨过眼前一亮,这部神剧第一部,他看了好几遍,对里面的女配角柳絮儿眼馋许久。
之前他以为宋慈是南宋初年的人,压根没往那想,没想到居然还能看到活的提刑官,额,跟何老师完全不像嘛!
他打量宋慈时,爱晚亭内,王夫子和事功派学者的辩论,也来到了最高潮。
王夫子高声道:“诚如紫阳先生所言,当以智力把持天下,三代以上,皆为王道,天下大治,百姓安乐。”
“仅凭智力焉能把持,当王霸并用,义力双行,三代以上,也有霸道,须知汤放桀于南巢而为商,武王伐纣取之而为周。”事功学者嗤之以鼻。
“公似乎不懂王霸?仁义为王,功利为霸,三代统治行仁义不计功利,而汉唐统治一切都基于利欲,三代与汉唐孰优孰劣?”
“禹无功,何以成六府?乾无利,何以具四德?”
王夫子脸色微变:“公当以醇儒自律。”
“醇儒?不过是风痹不知痛痒之人,此中人,除了空谈,便一无所知,一无是处。”
杨过原本百无聊赖的看着两个年过半百的大儒斗嘴,但越听越是觉得事功学说有点意思,有点实事求是,唯物主义的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