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示意晓路坐下后,说:“人都想保持本质,可人最难的就是保持本质!只要活着,总有一天会不得以向现实退让、妥协。一步又一步、一年又一年地退让、妥协,直到有一天我们从镜子中突然惊讶地发现:自己也有一张让自己都厌恶的脸!而那张脸冰冷麻木的脸,意味着很多生而为人的美好,一去不复返!这就是,人越活越可悲的事!”然后,他满怀深情地对晓路说:“不要失去本质!不要失去美好!”
晓路听后久久地凝视着许子立,突然,端起面前的酒杯,说:“这杯,我真心地敬您!”说罢,同样但又与刚才很不同的一饮而尽。
“我觉得您很像我的父亲!”在回到自己座位的蔡峰鼓掌叫好中,晓路眼含泪水望着许子立说。
“你父亲也是一位商人?”许子立问。
“不,他是一位大画家!”
“是谁呢?”许子立问了大家都想问的问题。
晓路没有回答,而是两手捂着脸地啜泣。
“不想说,就不说!”许子立边说边将放在他那身定制西装左胸前口袋中折叠的方方正正的手帕掏出来,塞到晓路的手中。
“谢谢!”晓路边说,边用着散发着香气的手帕擦去脸上的泪。
而她身旁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雷重宗心里很窝火,但又不能表露出来,由此,心里就更窝火了。
终于吃完了这该死的一顿饭后,雷重宗与其他人一起毕恭毕敬地将在心里已经给他骂得体无完肤的许子立送走了。
“何师傅,你先将晓路送回家后,再过来接董事长。”蔡峰对将车子开到雷重宗面前的何东海说。
雷重宗有些不解地望着蔡峰,但蔡峰的眼神明白无误地传达了:我真的有重要的事要跟你单独谈。
雷重宗同意何东海将有几分醉意的晓路先送回家。
那时的酒驾还没有入刑,所以,到会所来陪酒的高管虽然都喝得有些高,除了有专车司机的人,大部分人还是自己开车陆续地离去了。
雷重宗与蔡峰二人回到会所的包厢后,蔡峰说:“董事长,晓路除了是你的助理,不会真的是你的什么人吧?”
“胡说什么呢?!”
“那就好,我们的龙潭项目这次算是成功融到资了!”蔡峰拍着手说。
“恐怕八字还没一撇吧?”
“晓路就是那关键的一撇!”
“你打算干什么吗?”雷重宗不悦地问蔡峰。
“我打算去跟她谈谈,让她明天同老许一起回香港。”
“你喝多了吧?”
“我没醉!老许的专机明天中午离开江城回香港,只要晓路跟他一起回去,公司年后就能有一大笔钱到账。”
“你不会真的认为他邀请晓路去香港,就是为了去看什么八大还是九大山人的画吧?”
“什么目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这种身份的人提出的邀请。”
“不行!让晓路去香港,就是羊入虎口。再说,以晓路那脾气,也不可能答应的!”
“答不答应要看公司出了什么价?她现在住的公司名下的那套房子,房价加装修,不会低于一百万,只要她同意陪老许回一趟香港,那套房子就给她了,作为她可能会为公司做出的牺牲!当然也不排除老许让她去香港,就是单纯地邀请她去看看八大的画,这就叫‘人生难得一知己’。如果是这样,晓路什么损失都没有,不仅白得了一套房子,还看了自己崇拜的偶像的真迹,这等好事,那真是祖坟冒青烟了!怎么样?”蔡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