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高腐化区的生活倒是惬意。”

灵媒术士少女品了一口机关人偶泡的花茶，开起了死灵法师的玩笑。

“我能有现在的生活还不是多亏了你的小男友，人家可是很感激他的呢～”

“唔呃……我都要吐了。你装花痴也得装的像一点吧。”

“哈哈哈。”

宴会结束后，安利贝尔便安排雷卡带科蕾娜、吉多和艾萨克熟悉庄园城堡，顺便让她们自己挑几间合意的客房。

她和灵媒术士少女则在拥有隔音法术保护的机关人偶带领下，来到还未经园艺装饰修整的湖边花园。

庄园湖边的凉亭内，特瑞雅和安利贝尔让机关人偶退出凉亭，开始谈起了正事。

“先说那名高等精灵吧。”

身穿玫瑰红礼服的安利贝尔表情严肃，对于“艾萨克”这名突然出现的精灵，她也调查不出太多内容。

“我试着动用巨像小队内的情报网络，可惜还是没有查到任何关于白发高等精灵的信息，坎克公国内部也不存在高等精灵的遗民聚落。”

明面上是延边乱区探索者顶点的巨像小队，其实与外界联系的方式也非常有限，无非是发展线人，用金钱利益来捆绑对方罢了。

调查得到这种模糊的结果也在特瑞雅的意料之内。

“不过关于那名精灵使用的能力，我倒是有了一个猜想。”

安利贝尔本人对能够突破圣印使用限制的艾萨克本身是有兴趣的，毕竟圣印本身不过是无主神职在逸散中无意中选中类人生物依附的结果。

这类受到无主权柄无意识依附的生物，在凡人眼中就是受到诸神眷顾的存在，通过心性修行，这份力量在主物质世界的投射将会越来越明显，这就是所谓的“圣印”修行。

贵族们所掌握的“固定圣印体系”也无非是利用各种仪轨方式，让无意识的神职更加方便地依附于自身，由此形成传承。

“圣印”本质决定了它终究是外物，一旦某个体系的神职被“圣灵”或“半神”暂时影响，哪怕是晋升传奇的圣印武士也得向二者低头。

可艾萨克却非常奇怪，他确实在使用圣印，但是完全没有投射影响的迟滞状态。

一个能力接一个能力使用，还能够自由切换圣印，这简直不像是权柄在其身上投影，反倒像是其完全掌握了权柄？

……

“特瑞雅，你知道三大源质吗？”

“嗯。”

灵媒术士少女点点头。

特瑞雅在德姆斯郎下级学院的史书和黑石镇的时空法典内，都看到过这个作为旧时代最具代表性事物的存在。

三大源质，相传是创世神在创世之初融合自身根源力量制作的三大世界根基，其分别是——

代表一切事物开端的“初生烈阳”；

囊括万事万物变化的“命运回轮”；

吞噬虚无幻想谬误的“永恒终焉”。

这三大源质各司其职，引导第二纪元前所有生命的轨迹，就连高位存在也无法逃离规则之力。

可时间来到了第三纪元的开端，这构成世界三大基石“活化”了。

“初生烈阳”渴求寂静死亡，

“命运回轮”试图摆脱宿命，

“永恒终焉”期盼孕育希望。

一切的一切在第三纪元末尾被修正，而三大源质也被扫进了历史的墟骸之中。

现今是神的时代，神祇们分取权柄共享世界，神权之下众生平等。

“我的猜想是，有可能投射在艾萨克身上的权柄本身获得了意志，就像三大源质活化，让他变成了界限比较模糊的圣灵。”

“你还不如猜他是一条获得神性的银龙呢。”

“你的想法也有些道理，可那名白发精灵的禁魔体质和行事风格可不像是银龙。”

的确，在冷静排除一些选项后，貌似还真只有安利贝尔的猜想可能最接近事实真相。

这种会因为想找个厨子而私闯民宅的家伙，确实不像标榜自己是高贵正义骑士的金属巨龙，倒和传闻中那些半疯半癫的恶神眷属非常相似。

还有最让人想不透的就是这个以人类年龄衡量都足以作为中老年人的白发精灵，他所设计的“趁乱捞上一笔”计划，简称“捞笔”计划是真的有够“捞”的。

……

艾萨克口中的计划，就是围绕着高腐化区的三大秘境作文章。

延边乱区高腐化的三大秘境分别是“天丛高崖”“巨叶树冠”和“迷雾深沼”，这三处秘境原本是骑士之神的神国资源点，在被腐化之母污染后，主动切割降临至主物质界。

原本生活在这三处秘境中的智慧生物也受到污染陷入疯狂，像是前文提到的“天丛高崖”的鹰身女妖和“巨叶树冠”激增的暴食三眼蛙都是高腐化区探险者贡献点的来源。

据艾萨克所说，骑士之神的神国残片中不可能只是养些老鹰、青蛙、蜥蜴之流。神祇们为了提升位格收集信仰都不可避免地会踏上星界与灵界，所以他肯定这三处秘境中肯定还有一些因为环境巨变而陷入沉睡的星界与灵界生物。

只要雷文.帕诺丁正式与神圣帝国撕破脸皮，届时延边乱区内部产生动乱，他就趁机依靠自己的禁魔体质与圣印能力潜入三大秘境，通过某种（暂时保密的）方法唤醒这些生物。

到时候哪怕雷文.帕诺丁准备的再充分，他一个凡人也不可能短时间找到对付各类不同位面生物的手段，自己等人就可以好整以暇去主城里搜刮钱财，挟持控制法阵的三净派系开启传送门逃离延边乱区。

……

对这个简陋到过分的计划，安利贝尔和特瑞雅都只当是笑话。

任谁都看得出来，白发精灵没有说实话。

先不说那个暂时保密的能力究竟是什么东西，光是骑士之神神国残片中存不存在星界或灵界生物都还没个定论。

更不用说麦加尼语系的大陆政治圈子非常狭小，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要以为延边乱区真是个法外之地，它也是会受到外界政治变动影响的。

难不成他真是个白痴，根本没有考虑过雷文.帕诺丁不搞直接对立，而是换成其他手段实现目标的可能性吗？

到时候，这个秉持“享乐主义”的精灵正太总不可能和她们一样准备攒贡献值出去吧？

综合来看，也能理解为何死灵法师与灵媒术士如何迫切地想要调查这名精灵的底细了。

……

“艾萨克口中也不全是假话，至少延边乱区的异常变化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

“天丛高崖”突然获得“劣化道具”能力的鹰身女妖；“巨叶树冠”不顾叶脉水洼生态强行增加产卵频率的暴食三眼蛙；“迷雾深沼”仿佛一夜之间统一的五大半蜥人氏族。

此间种种无不透露出诡异，结合特瑞雅等人发现的“腐化权柄”丢失这一事实来看。

这些异常现象倒真像是腐化之母的残留意志最后的垂死挣扎，也可能是想要物尽其用，在延边乱区闹出大动静为新生的“真菌魔主”分担压力。

“那个小鬼大叔，我反正是真的搞不懂他。明明一切都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他还要硬凑过来。”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冒险精神？”

安利贝尔说出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词汇，让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

延边乱区的众人被冠以和冒险者们相似的“探索者”头衔，可他们自身却是最无冒险精神内核的存在。

“冒险？我看是找死……”灵媒术士少女无奈地挠了挠黑发，“还是不聊这个了。我之前拜托你找的那个，有消息了吗？”

“嗯，有一些线索。”

安利贝尔取出一本封皮上书写有“木工设计图”的小册子放在凉亭小桌上。

“之前延边乱区一位同样晋升二环的灵媒系施法者术士手册，加密法是比较简单的托勒密模组。内容……还是你自己看吧。”

看到安利贝尔这副欲言又止的架势，特瑞雅已经猜到了结果。

她伸出的手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选择拿起那本伪装成“木工设计图”的术士手册。

这一次，她没有回避这个困扰她本身的终极问题。

深夜，古堡二楼一间整洁的客房内，窗户透出的月光洒在大床旁，让没有灯源照明的房间亮度提升几分。

也让仰躺在大床正中的特瑞雅足以依靠还算不错的术士夜视能力，看清天花板上的木材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