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以前,明明没过多久,又好像过了很多年,让人追赶不及。陈雨延准备这个月回家一趟,她突然有点想家了,中秋节的时候没回,现在又快赶上过年,但是岔开节假日回去可能更好。其实从读大学离家到现在,她已经习惯了独立,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她很无聊,休息的时候没有朋友聚餐,没有短暂的旅途,更为无趣的是,她像个在闹市中修行的隐士,天天琢磨的不是交几个新朋友,多认识些人,而是想着怎么多点一个人的时间去冥想。这可能是后面才形成的想法,环境的加持下,她会忘了以前自己也是一个活泼外向的人,也会去跟同学到处走走。来了潭江医院后,她更多的时间是花在工作上,休息时间都很少了。是人都有痛苦,有忧愁,更有落寞感,她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习惯的是自己硬抗,不会诉说,不会找人吐槽,这样有好也有坏。所以,过去的那几年,周奉思的陪伴是尤为重要的,有时候只是想到另外一个人在知道她的痛苦,她就会慢慢释怀,甚至觉得自己不孤单,不是孤军奋战。
这次的回家,她提前向吴正远申请休假了,吴正远还特意打电话给她,问他要不要过年的时候回去,不一定现在回去。但是她仍然坚持现在回去,只有她知道,对于别人来说,过年是最有仪式感的节日,是最团圆,最温馨的家时刻,但对于她来说,过年就像渡劫。或许她也习惯了逃避,也是人的本能,当你本能的逃避一些使你痛苦、厌恶的事或人时,是你的本性使然。
回家前一天,吴正远带她出来吃个饭,问道“明天几点的车?”
“上午十点的高铁,四五个小时也就到了!”
“那我明天送你去高铁站!”刚好明天是周日,吴正远忙里偷闲,也不用去门诊。
“嗯,那你明天要早点过来!我习惯了早半个小时到车站!”
“行,不会耽误你的!吃完饭,要不要去买点东西一起带回去!”
“不要了,带那么多东西,坐车都麻烦!”
“那行,你说不要就不要了!”吴正远表现的也很善解人意。
但是今天饭桌上的陈雨延显得很安静,也不说着“师兄、师兄,你听我说.........”。以前就算心情不好,吃饭的时候也忘记烦恼,说两句,然后不影响食欲,今天显然她吃的很少。
吴正远最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是关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他觉得是时候该正式确认关系了,他需要一个恰当的身份去踏入阿预的生活。他下定决心是在陈雨延这次回来的时候行动,他要好好准备一下。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就到了陈雨延的住处,他把车停在楼下,给她去了一个电话“怎么样?阿预,准备好了没有?”
“准备好了,刚吃完早餐,你吃过没有?要不上来吃个早餐?”
“吃过了,我上去给你搬行李!”
“好,你上来吧!”
吴正远又走过这个昏暗、陈旧的楼道来见陈雨延,这次的心情却是不一样,二回熟了。其实陈雨延的行李就是一个行李箱,没有带其他的东西回去。
“师兄,我就这个箱子,不重的!”
一进门,吴正远就看到陈雨延提着她的行李箱在客厅里,听到这话,吴正远就笑笑,说道“不要落下什么东西吧?身份证带了没有?”
“肯定带了,放在我包里了!”陈雨延拍拍自己身上背的一个小包。
“那走了,怕路上堵车!”说罢,吴正远提过她身边的行李箱,拎一下,真的挺轻,估计就带了几身换洗的衣服。
周末的路上,一大早就好多车,还好提前出门,要不然真的会误车。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好像在各自想着事情,但又好像不知道说什么。到了高铁站停车场,吴正远把车停下后从后座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个信封,厚厚的,应该是现金。
“阿预,等一下!”吴正远把信封拿出来“这个拿着!”
“这是什么?钱?”陈雨延看着都猜到是现金了,但是也挺惊讶的,搞不清楚吴正远给她钱干嘛。
“现金,放在身上!”吴正远满眼的认真看着陈雨延。
“师兄,你给我钱干嘛?再说,我有钱!”
“你一个月拿多少钱我能不知道,这钱是我给你的,是私财,不是公款。拿着,万一路上有特殊情况要用呢!老人说,穷家富路,出门路上总是要有准备的!”说完这话,吴正远又觉得不对劲,潭江城又不是陈雨延的家,况且她这次是回家,不是去旅游。不容她再次拒绝,他直接把那一叠钱塞进陈雨延的怀里,后还说道“放好,再下车!”
陈雨延一开始觉得挺那个的,自己又不是小孩子,还被人塞钱,但瞬间心中那处最柔软最隐秘的地方被瞬间击中,破心房了。吴正远是爱他的,是真的把自己当小孩看,给了自己幸福的人都有的爱。
“谢谢师兄!”陈雨延词穷了,她说不出来什么话,甚至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想哭。
“谢啥,快点放好,我把行李箱拿出来!”吴正远赶紧催促道。
吴正远看着陈雨延往车站电梯里走,心里不舍了。人总是后知后觉,以前陈雨延也有休假回家过,但是此时此刻的心境是以前都比不了的。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天就想到自己以前出门读书的时候,他妈妈也会在临出门的时候塞点钱给他,他立马就去银行取了一点现金,想着今天给她。他有年长者的关怀,也有爱人般的冲动,他想的更多的是怎么让阿预活的更好。他要的是长期的爱,长期的相伴,给阿预长期的依靠。
坐上高铁的那一瞬间,陈雨延还是忍不住哭出来了!她怀里是吴正远给的“准备”,更是他不可替代的爱,她想起了还是大一的时候,爷爷给她塞的钱,那是用来交学费的,也是她一生的治愈。人啊,苦了太久,一点的爱就能唤醒她最茁壮的生命力。
吴正远一个人开车回去,半道中,想起回爸妈家,方向盘一打,他就改了个道。上次的周日聚餐,他很不开心。吴正远的舅舅梁全一直想把自己一个朋友的女儿介绍给他,变相的在家相亲。吴正远没什么好心情,但饭桌上并不没有表现出来,倒是吴正池说了几句“大哥都这么大的人了,还用你们操心,再说舅舅你那个朋友做生意的,满脑子的算计,他女儿和大哥般配吗?俗话说,门当户对,不说一模一样的家庭,起码那人得是在体制内的,或是同行,不然,以我大哥的性子,一句话都投不了机,还指望他们谈恋爱、结婚?”
吴正池向来随心所欲,在家不给任何人面子,唯一的就是怕自己这个大哥,怼自己舅舅几句,也是不在话下。但是他说的话又都是事实,所以别人有火也发不出来,梁全的那个朋友是个生意人,他女儿也是不务正业,现在30好几了,不上班,天天混在外面。
饭桌上的梁全自然下不了台,但他觉得自己小外甥说的也对,而且他明显能感受自己大外甥的不悦,他最后觉得自己这次思虑不全了!最后还是吴院发话,这件事不要再提了才平安的吃完那顿饭。饭后,梁全也不敢再跟吴正远多聊天了,和自己姐姐说了两句就告辞了。
吴正远这次回到爸妈家,吴正池恰巧也在。他还是那个样子,上身穿了一件灰白色的毛衣,下身则是穿了一件黑色的长运动裤,躺在阳台的躺椅上,玩着手机。他和吴正远长相最大的不同,就是他永远有一股年轻感,棱角分明的脸型,双层的眼皮下覆盖的是一双清澈黝黑的眼睛,看着永远是一副人畜无害的乖乖男,不知道他年龄的都会以为他大学刚毕业,很好骗。而吴正远相对的就有一股稳重感,也可能是工作的原因,他1米78的身高,站在那里就有安全感,再加上他明朗的长相,眉目深邃,有一种不一样的魅力。吴正远以前不怎么会去运动,一个是工作太忙,另外就是他自己有很强的自律性,饮食这块都很注意。但是这一两年,他觉得自己的代谢比之前慢了很多,时不时的还是会去跑几圈。
“爸妈去哪了?”吴正远看了一圈,家里就他一个人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