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援东正带着他的警卫排驰骋在前往济宁州东南一个叫米家庄的地方,这正是他的老家,虽然他出生起就住在济宁城外,但老家也是每年必回两三次的,此行的目的当然不是祭祖,而是去见自己的二叔米继宗。
米继宗和李允和是济宁乡兵的首领,负责保卫着济宁州城的守卫,而真正的清兵反而是驻扎在鲁桥镇,可以说,现在整个济宁州的安危都系于米、李二人之手,米援东当然是为说服二人而来。
米家庄坐落在一个山坳里,土地贫瘠,故此庄里的百姓往往外出的比较多,而他们最大的营生就是在运河沿岸讨生活,米继祖兄弟就是这样出门在外的,渐渐在外面还打出了一片天地,反过来又带了不少村中的青年出去,所以米援东虽然回得不多,但村里的人大部都认得他。
果然,刚到村口就有人认了他出来,热情的跟他打招呼。米援东虽然有事,但还是得停下来好好的说一些说话,农村就是如此,一个礼数不周,可能就会被传成什么十恶不赦之人,不得不小心谨慎。
过了没多久,就见远处一群骑兵过来,警卫排长拿出望远镜向远处看去。警卫排长是李若开的三儿子,名叫李希亮,刚刚从新军毕业,家里有关系加上他本身骑术精湛,自然被选入骑兵,当然为了避嫌,并未直接到他两位兄长的军中,而是被安排到了米援东军中。
“咦,好像是我五叔!”李希亮不禁叫道。米援东拿出自己的望远镜看了过去,果然最前面的两人正是米继宗和李允和。
两人连忙下马,不多时,米继宗与李允和就来到面前,米援东与李希高赶忙上前见礼。米继宗上前仔细端详了一下,大声叫道:“好,长高长壮了!你爹爹还好吧?人在哪里?”
“二叔,我爹和我娘现在还在永康,现在管着一大块地,本来我想让他们住到杭州来,结果二老说什么也不肯。我爹常念叨着二叔,还想着二叔也去永康过好日子呢!”
“你二叔现在是济宁守备,日子过得还不好吗?要我说,米大哥他们也该回济宁享福才是!”李允和笑眯眯的说道。
“呵呵,五叔怕是没过过好日子,跟永康的日子比,咱这边的日子实在是太苦了!要我说五叔让希远哥去永康、杭州看看才是,要不然什么是好日子都不知道!”李希亮毕竟年轻,心直口快。
米继宗与李允和脸现不悦之色,米援东笑着说道:“其实希亮说得也没错,济宁什么日子我们是知道的,不过永康过的什么日子两位叔叔却是不知道的,不如让援北跟希远过去看看,正好,我爹说让祖父祖母也接过去养老呢,不如一起过去。”
米继宗的脸色更不好了,不悦地说道:“父亲、母亲年纪都大了,如何能走这么远的路?此话不必再提。再说了,我身为济宁守备,把自己的父母送走,乡亲们如何看我?”
米援东赶忙行礼,不过还是说道:“我军已经组建北伐军北上,很快济宁将会成为战场,正因为祖父祖母年纪大了,所以才要想办法送到安全的地方去,二叔还是听小侄的为是。”
“哼,豫亲王二十万大军刚刚南下,恐怕南方才会成为战场吧?”米继宗阴沉着脸说道。
“二叔不要不信,多铎如果真这么厉害,小侄又是怎么来这里的呢?实话跟二位说吧,多铎大军已经被困在宿州,马上就会溃败。二位叔父都是自家长辈,所以小侄才约二位过来,希望二位看清形势,重新为大明效力,到时自有赏赐,要不然,白白丢了性命不说,还得遗臭万年!”
米继宗大怒:“胡说八道,豫亲王大军岂是这么容易击败的?我看你是失心疯了吧?”他当上守备不久,正沉浸在权力的蜜药中,哪有这么容易被几句话打动的?
“二叔,小侄理解你的心情,清军是否易击败,等着时间来证明就是,不过在这期间二叔要答应我不要离开济宁,不要让我济宁子弟白白丢了性命。”米援东淡淡说道。
米援东的表现让米继宗很是不爽,米援东离开时还只是个毛头小伙子,小时更是喜欢追在自己的屁股后面跑,此时说话却象一个上官一样,让他非常别扭,他扭过头去不再理他。
此时,从后面的护卫队中钻出一骑,大声叫道:“大哥!”米援东一看,正是米继宗的儿子米援北,离开时才十来岁的小孩,此刻穿着军装看上去也是个精神大小伙了。
米援东脑子一转,说道:“二叔,近日我们要攻打鲁桥镇,不如让援北跟着我几天吧!”还没等米继宗回话,米援北已经高声说道:“好啊,正好看看大哥的手段!”
见米继宗没说话,米援东上前抚了抚米援北的头,说道:“好小子,都长这么高了,你不出声我都认不出来了!”
不管米援东如何跟米继宗说,米继宗只是不答应,最后米援东也无法,只能告诉他不要出济宁城,否则双方很有可能会在战场上碰面,米继宗倒是答应了下来,他只是留恋着守备的职务,一时之间肯定不会放弃。
告别米继宗等人后,米援东带着人向一个叫小马庄的村子走去,这个村子就是顾长池的家乡,他也是在接到许嘉应和米援西的信后特地过去一看。
与米家庄不同,小马庄在运河边上不远,是一片大平原,一行五十余骑在路上显得很是惹眼。米援东也并不在意,骑兵就是这点好处,来去速度快,等清军得到消息,自己早就跑远了,在这个信息不发达的时代,基本上没有什么部队能在野外挡住一支骑兵。当然,这是在骑兵不走官道的前提下。
济宁并没有什么变化,米援东对小路都熟悉得很,东转西转很快就来到了小马庄。米援东知道顾长池其实是一户外来户,他爷爷是从河南逃荒过来的,就在小马庄当上了当地大地主马家的奴仆,这一来都已经是第三代了。
正是麦子抽穗前的关键时刻,地里头的农夫都在田里忙着劳作,见到骑队都抬起头诧异的看着,显然,五十余骑算是一支大部队了。不过骑行甚速,他们还没做出决定逃不逃时,骑队已经奔驰而过。
到了村口,还是米援东找老乡家打探顾家,没曾想连续几个老乡都摇头不答,看他们的样子也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敢回答。最终还是米援北吓唬了几句后方才说出了实情。
顾家出事了!顾长池走了几年了,他父亲前年过世,母亲去年也已过世,就留下了三个妹妹,其中大妹被马家的三少爷看上做了丫环,结果一年后,也就是三天前大妹被抬回了家,此时的她身上没有一块好肉,显是在马家受了很大的委屈。
马家三少爷又看上了二妹,非要二妹过去接替大妹的活计。二妹是性子烈的,而且有胆识,表面上答应,只是说先要照看姐姐几天,结果趁着黑夜三姐妹就不见了,倒把个马家三少爷气得个不轻,派出去人连找了三天,看样子却是没有找到。
“哼,这马占山最是龌龊,城里一些妓家都不愿接他!”米援北忽然说道。显然这马占山喜欢虐待女人,大妹显然是被虐待了。不过此事没有真凭实据,米援东也不便插手地方事务,只是哼了一声,一时却作了难。这顾家三姐妹可到哪里去找呢?要是顾家三姐妹出事,自己真是无颜以对许嘉应和弟弟了。
“大哥,三个女子能跑多远,这里过去十里就是一片沙洲,里面长满了芦苇,想必她们肯定是躲在那里了。不过那片沙洲很大,想要找人可不甚容易。”米援北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