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张月自然不知道李成栋已经对他起了怀疑之心,还在尽心尽责的布置着江防任务。第一步就是所有可能上岸的地方都钉上木桩,这样除了一些小船外,其他船均不能靠岸。另外在江边布置足够的人手,特别是一些可能会登陆的地方,除了人手外还摆上几门虎蹲炮。
安排好这一切后,张月驱马来到了最东边的吕四场,这里原本是一个大盐场,但原先的盐商逃回了江南,现在只是一些盐丁煮些盐来,私贩给一些私盐贩子,不过由于道路不靖,盐产了也卖不出,现在大部分的盐田已经废弃了。
前日,南边来了一个商人,说是想跟他合作办个盐场,由他贩到江南,得利一人一半。正愁着养兵费用的张月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虽然李成栋也会拨些饷银下来,但远远不够养兵,约一半的费用得自己筹措。
通州本不是富裕之地,经过一年多的战乱,百姓逃的逃,被祸害的被祸害,现在贫困得不行,张月还算是个仁慈之人,也不想对百姓盘剥过甚,只能从别的途径去搞钱。
来谈的商人自称叫李启锐,带了十来个工头一样的人,还有五十来个精壮的汉子做护卫,这些护卫一看就是当过兵的,不过张月也不在意,大乱之世,当过兵的人多如牛毛,有些散落在外的士兵受生活所迫受雇于富商也是常事。
“张将军,这里我已经考察过了,只要稍加修整就能出盐,真是一个好地方啊!怎么样,张将军考虑好了吗?”李启锐笑道。
“不知这分成是如何算?”张月不急着回答李启锐的问题。
李启锐看了看张月说道:“在商言商,我已经问过这里的盐丁,这一片盐田年产盐可以到百万斤,价在十万两左右,得利当在五万两,按我们原先说的,一人一半,那就是两万五千两。”
张月满意的点点头,两万五千两基本上能补上他欠的饷银了,说道:“那这银子是如何支付?”
李启锐想了想说道:“这些盐田都已经荒废一段时间了,我还得出银子整修,这些盐丁的饷银也得支付,一时半会我也不可能拿出太多银子,张将军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先预付给你五千两,两个月后,盐场开始出厂,我再付给你五千两,再过两个月我再给你五千两,剩下的一万两在明年底给你。”
张月低头想了一下,斩钉截铁的说道:“不行,你要先预付给我一万两,最后的五千两在明年中给我。你也知道,养兵不易,没有银钱如果手下乱来我也管不住,到时李先生的生意可就不好做了。”
李启锐眼珠子转了转,说道:“张将军,不是我不想,实在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来。要不我拿些货物抵充如何?”
张月不悦道:“那怎么行?我又不是商人,你给我货物有什么用?”
李启锐说道:“呵呵,张将军可能不知道,江南出了些稀有之物,如果拿到江北发卖,肯定不止这些银子,我也是实在拿不出什么银钱,只能以这些货物抵,不然我自己拿去卖的话,到少能得两倍的利。”
听李启锐这一说,倒是让张月起了兴趣,说道:“哦,是哪些货物,不知有没有带到身边?”
李启锐使了个眼色,一个跟班的拿了一个袋子出来,张月一看,眼睛都瞪大了,那胡乱装在袋子里的却是肥皂、镜子、香水等物,他在苏州呆过,自然知道这些东西的价格,不过面上却不露声色的问道:“这些东西作价几何?”
李启锐一听就知道张月肯定见过或用过这些东西,他一下子放了心,说道:“这镜子一两银子一面,肥皂一百文一块,香水贵些,要三两银子一瓶。这是我进货的价格,既然是抵给张将军的,自然按进货的价格。”
张月心中大喜,他可是知道这些东西的价格在苏州至少要贵上两倍,到了江北估计还能再贵些。李启锐知道有戏,口中却说道:“不过这东西算是抵在张将军这里的,到时我有钱了,自然可以从将军这里抵回来。”
“那倒不用,这些东西就折算成银子好了!如果你能拿到货,所有银子都换成货物也可以!”张月哪里知道李启锐心中的弯弯绕,急忙说道。
“那不行,这些货物得之不易,而且我运过来也得花些银钱,用进货价给你我都是亏的。”
“这样吧,你就加价一成算给我好了,我也不跟你计较。”
李启锐故做为难了一会,哭丧着脸说道:“张将军,你好歹给我些利钱,三成你看如何?”
“不行,最多两成,超过两成的话我就不要了,你还是付给我银子吧!”张月的脸沉了下来。
李启锐不禁色变,只得显得很勉强的答应了下来。两个人都觉得占了便宜,张月笑容满面的带人离去,而李启锐待他离开后则哈哈大笑起来。
旁边的一名护卫说道:“李百户,你笑什么?不过是用些货物抵了银子,有什么好高兴的。”
李启锐笑着说道:“陈营长,你不知道,大都督让我们北上时,交待给我们两个任务,一个是建立情报网,二是进行经济渗透。这情报网没那么好建,但这经济渗透可不就已经成了。只要张月同意这次交换,尝到甜头之后,肯定会再来找我买货物。”
陈建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与李启锐组队北上,也是带有任务的,除了侦察任务外,还有一个建立在盐丁中建立民兵的任务,如果这个任务能完成,可以在江北轻易收获一支几万人的部队,到时甚至都不用正规军过来,就这支部队就可以象插在敌人身上的一把尖刀,随时可以刺出去。
吕四场是一个大盐场,有盐丁两万余人,其中青壮就有一万两千余人。盐丁听着好像是产盐的,只要产出来卖出去就是哗哗的银子,但实际上盐丁的生活却比大部分的农民还低,主要原因还是盐的销售掌握不在自己手里,没有定价权,盐商掌握着大部分的利润,而盐丁只能勉强的过活。实际上,今年盐丁的收入是增长的,盐商走了,他们自己组了一队私盐队,利润大大提高,但代价也是昂贵的,吕四场今年一年因为贩卖私盐就损失了百余人。
虽然收入是增长的,但今年粮价却比往年高了四倍,这点收入远远填补不了粮价的涨幅,盐丁们的生活反而更艰难了。
李启锐与陈建有两人察看了盐丁的生活情况,也不禁暗暗担心。大部分人家都吃不饱饭,特别是老人、儿童,几乎个个都是皮包骨似的勉强活着。偏偏盐丁们对他们的到来看上去还很是抵触,张月在的时候不明显,但张月一走,就有很多精壮汉子围了过来,而且手中还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
李启锐心中有些发慌,不禁瞄了一眼陈建有,却见陈建有胸有成竹似的很是平静。其实陈建有看到这阵仗,心中也有些发慌,不过他在军队里面呆久了,自然知道百姓不会无缘无故的闹事,只要知道他们的诉求,满足他们的需求,就会安顺下来。
不过此时气势不能输,要不然百姓会随杆子而上,提出一些过份的要求。陈建有手一挥,部队很快集结起来,把枪举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