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栋满意的朝他点点头,说道:“滁州我肯定是要去的,现在扬州一带都在我们的控制之下,想必他勒克德浑也不会拿我怎么样。只要你们守好扬州,我就后路无忧。特别你们要注意不要让李化鲸他们钻了空子,这狗娘养的似乎对咱占了扬州很不满意,呵呵,他不满意有用吗?不要说他,就是他主子刘泽清又如何,老子照样不鸟他。”
张月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听见杨大甫已经大声说道:“谨奉大帅将令,我等必给大帅看好扬州。”
扬州已经残破,不过原先李化鲸在时把周边民众迁进来不少,好歹恢复了一点大城的样子,李成栋北上后把李化鲸的部队赶走,算是有了一个立足之地,此去滁洲,至少要把占据扬成为既定事实。
江南的明军一直没有消息,但只要一想到李元胤弃自己而去,李成栋心里还是很不高兴,他自有他的考虑,今年清军南下,明朝百万大军一下束手。虽然听上去江南那只明军实力强劲,但他还是认为战无不胜的清军更加强大,而且在清军体系里他也更加自由,权力更大,他又有什么理由投降明国呢?
“张月,你这些天一定要好好巡防江岸,省得南方的明军突然渡江攻来。马宝守住北边,不要让李化鲸有机可乘。我这一去,少则半月,多则一月,你们一定要守住扬州,这是我军的基础!如果让我发现谁偷奸耍滑,一定严惩不殆!”李成栋吩咐道。
众将齐声听命,扬州自古富裕,豪商云集,自从进了扬州之后,虽然扬州城已破,但当时逃出的富商回来,加上把周边的村民强制迁到城内,李成栋发现扬州很快恢复了富饶的景象,这对于他来说特别重要。养兵就要有钱,在苏州与松江两府他本来就抢得了大量的钱粮,不过养兵耗费极大,必须要有一个长久来钱的基地,扬州就非常符合这个他心目中的基地。
他现在最担心的并不是清廷,只要自己有兵,清廷不会拿他怎么样。倒是有些担心南面的明军。吴文献与李元胤的五千兵马是实打实的精锐,回来劝降的李元胤也说了明军的强大,他唯一不投降的理由就是要放弃现在这种唯我独尊的权力!只有品尝过权力美味的人,相信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不过要守住这样的权力自然也需要付出代价,他不得不与明军为敌,甚至与同为清军的李化鲸等为敌,他那有限的兵力不但要防备隔江的明军,还要防备淮安府的李化鲸。当然,李成栋现在也在拼命的扩军,现在他有钱粮,扬州又是大量失去活计的漕工和盐工的聚集地,征兵根本不是问题,只要给他一两年的时间,他能把实力扩充两倍,到时,不要说不怕对面的明军攻过来,甚至还可以想办法占据淮安府,利用那些大盐商的财富,到时找清廷请个王爵,成为一个地方诸侯也不是没有可能。
正在他遐想着未来时,忽然外面有亲兵回报:“禀大帅,江边发现小股明军部队!”被吹散美梦的李成栋心里很不痛快,喝斥道:“抓到人了吗?”
亲兵回道:“杨总兵正带着部下追捕,相信很快就能把他们抓捕归案。”李成栋满意的点点头,挥手让他下去。
此时,王运来正带着手下跑进一处芦苇荡中,后面的追兵离他们也就两百余步,而且是有一支五百余人的骑兵。当时在旧江口,王运来安排顾标带着两个连队前去仪真侦察,自己则带着另外两个连队沿江向运河边活动,没曾想敌人居然在江边安排了几处哨卡,前面几个哨卡都被突前的战士给干掉了,说来也倒霉,在第三个哨卡那里,却跑掉了一个士兵,偏偏那个哨卡还有一匹马,追之不及的情况下,王运来只得带人回返,谁知道才走出两里路,就有一队骑兵追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队步兵,显然离这不远处有一处清军的兵营。
芦苇荡很密,骑兵肯定进不来,王运来分散部队后往芦苇荡深处钻,清兵一时也追不上。不过芦苇荡里也不好走,到处都是泥潭,前面探路的战士有两个都陷了进去,虽说没有大碍,但也延缓的速度,王运来不禁有些后悔,清军只要沿着他们开辟的道路追过来速度一定会更快。
但奇怪的是,追兵却一直没有到来,王运来越跑越感觉不对,忽然他停下了脚步,大声叫道:“大家都停下来,向我这里靠拢。”
他此时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小塘,中间还有一块长满芦苇的小岛,三连长问道:“营长,怎么停下来不跑了?”王运来道:“不对,按我们现在跑出的距离,清军如果追来的话应该离我们很近了。可是他们没有追过来,你可曾想过是为什么吗?”
“还能为什么,他们怕呗!”三连长笑着说道,两个连也有四百余人,追兵看上去也就一千出头,真要打起来他们可不怕。
“不,恐怕这些畜牲在憋坏水,我们可不能给算计了。”
“营长,你说他们会在另一头出口等着我们,或是把我们围在里面活活饿死?”
“不一定,我最怕的是他们用火攻!”王运来心急如焚地说道。
“啊,这芦苇都枯了,如果火攻,恐怕我们都要变成灰了!”三连长惊呼道。
“起火了,营长,起火了!”突然一个战士惊恐的喊道。
两人回头一看,果然远处一处浓烟升起,顺着北风,夹杂着大量的灰窜上了高空。三连长瞬间面如土色看向王运来。
“急什么!天无绝人之路,大家想想,肯定能想出办法的。”王运来强作镇定,别人都可以慌,唯独他不能乱。
他四处张望,突然眼前一亮,说道:“我们躲到那个小岛上去,快,大家一起把上面的芦苇都砍了扔到水里。”
三连长说道:“岛跟这边只离着一丈路,大火都会窜过来把我们烤焦了!”
“不会的,你记得我们学习的时候说过,热气都是上升的,火也一样,不会烧到我们那里的。我们过去后,大家先把外衣脱下来,浸上水,到时火过来了再披在身上,肯定可以挡住热气的。”
此时大家也没有别的好办法,只能听从王运来的吩咐,当即有人就从水中准备跨过去。没曾想,这水还挺深的,居然没过了脖子,这下可好,每个过去的人都是湿漉漉的,北风一吹,个个瑟瑟发抖。
岛不大,全部芦苇砍断后,也仅能容得下这么多人紧紧挤靠在一起。好在大家身上都是湿的,干脆很多战士脱得光溜溜的,相互靠在一起取暖。
如果从空中看,一声大火带着霹雳巴拉的声音快速的南移,扬起的烟尘几乎遮住了整个天空。而在一处小岛上,几百个赤条条的男人紧紧的依偎在一起,那画面不知道有多邪恶!不过此时的战士们心中却是充满了恐惧,大火越来越近,热浪已经率先袭来,更恶心的是掉落下来的烟灰,扑头盖脸的让人睁不开眼。
也不用命令,感受到热浪的战士们又纷纷套上了衣物,热浪一阵阵袭来,似乎无穷无尽,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人们纷纷趴下了身体,大家发现越贴近地面,越是凉快,似乎呼吸也畅快了不少,但人却是越来越热,呼进去的空气似乎要把肚子都烫焦了,身上的汗刚流出来马上又被烤干了。
但也只有那么很短的一段时间,很快,热气慢慢消散,渐渐的身上凉了下来,大家的呼吸又重新舒畅起来,北风吹过,卷起了一堆堆的灰烬,让每个人的身上都铺满了烟灰,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黑乎乎的。
好在此时天色已经黑了,大家互相也看不见,战士们紧张了一天,终于放松了下来。王运来小声说道:“大家先休息一下,三连长,你带两个人去侦察一下,看看敌人走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