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与公士不知从何说起，‘验’可理解为公士之身份证或户口簿，‘传’亦是同理，可理解为介绍信或通行证。”

正说着，铜板左右两侧各有一幅光幕慢慢亮起来，上面渐渐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小篆。

“好了，好了，不用给我看了，我又看不懂。那你到底是啥？”

王岿摆摆手，又想起来不知道它能不能看见，把手又讪讪放了下来。

“是此身疏忽，公士见谅。”正说着，两侧光幕明灭了一瞬，上面密密麻麻的小篆全部变成了更小更密集的简体汉字。

王岿伸头去看，却发现字都认识，意思却也只能大概理解。

“算了，你说给我听吧。”

“也好，此身全称‘百工曹舰用统御灵十六改型实验版’，户所记名‘乙型百零三号’，诞于王历五千年百二十年八月十六。百工曹传简，此身于王历五千三百八十二年三月役于‘斥地’级三号舰，自咸阳星团驶向百越星团。”

完蛋，听了它一番话，王岿的脑子已经被一堆问号塞满了，都什么跟什么呀。

“等等！让我缓缓。”

王岿晃晃脑袋，接收的信息量太大，疑问太多，他有些不知所措。

“你的意思是你是人造的，类似人工智能？你是一艘宇宙飞船的人工智能，你所在的秦朝已经可以星际旅行了，对吧？”王岿捋了捋思路，慢慢提问。

“然也，公士可以如此类比理解。但此身可比公士口中的所谓“人工智能”更为殊胜，本舰亦可星汉扬帆。”

“既然你能接入互联网，就应该知道秦朝已经灭亡了两千多年了。你口中的祖皇也死了两千多年了。那能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吗?”王岿翻翻白眼

“祖皇曰崩”感觉它很努力的在纠正什么“此身非此方天地之物，亦非此界之人，公士可听说过平行时空？”

“你是从平行时空来的？”

“公士可以如此理解，非百工之人知悉其中奥妙殊为不易。此身以互联网得之信息对比两界，自始皇扫六合并无差异，异于始皇未崩，秦二世未亡，六合其后亦扫八荒，延国祚五千余年，历七十三朝至今。此身于航途之中误入虚孔，公士或称黑洞、虫洞，崩毁一十五台灵瓠，才得以脱身。然脱身之后，却发现与航驾所之纽带已然断开，所处层级非实非虚。本舰爵级之最上，左右尉、游徼具已失联，依秦律：无秦人令，此身不可妄动。遂仅以灵视查于此界，公士乃现。”

“我？”

“然”

“为什么是我？我并不是你们秦朝的人呀？我怎么会有你们的爵位？”王岿纳闷道。地球几十亿人，偏偏让他碰上了？这概率也没谁了。。。。。。

“此身亦殊为惊异，当是时此身处境僵滞，破虚孔，无有秦人幸余。无幸余，既无令，无令不得妄动。此界无有信标，此身已作横亘虚空千年之打算，灵视却发现了公士。另一处惊异在于公士之验简，好教公士知晓，秦人之验、传皆存于本舰牍库，现已丢失，公士之验简却存于此身牍库，插入之期为此身所诞之日。”

“也就是说，我的身份信息五千多年前就被录入你的数据库里了，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得到的回答让王岿啼笑皆非，感觉有什么伟大的存在和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非也，公士验简于王历五千年百二十年八月十六录入此身牍库，距今仅四百余年。且有‘验’无‘传’。”

话音未落，铜板两侧光幕瞬时暗了下去，随即一幅光幕又从右侧亮起。

“这个‘仅’用的妙啊，够我死四五个来回还有剩余，你们是不是对‘百年’有啥误解？还余？余那点就够我一辈子了。”

王岿一边嘟囔着一边歪头去看光幕上的文字。

“有验无传？有身份证没介绍信是吧。”

只见光幕上最显眼的就是一张立体半身虚像

身穿褐衫，右衽。

头发向右髻，用一块褐色头巾包裹。

确实是他本人无疑。

虚像下面是整整两排小篆。

“哎？这两行怎么不改？”王岿转头看向铜板，有些疑惑。

“这两行是公士的灵迹，公士可简单理解为灵魂痕迹，起初此身开灵视便是凭此发现公士，灵迹每人不同且无法造假，即使同胞兄弟亦有不同。至于为何不译，还请公士恕罪，实乃此身未找到可译之文字可表其中之意。”

“行吧，没有同义词翻译不出来呗。也对，这小篆你们用了五千多年，早和最初的小篆天差地别了”

王岿又转头继续看向光幕。

“咸阳星团、咸阳星、颍川郡，还挺详细哈。”他想了想现在的地名发现还真不远。

“?姓、王氏、名岿。”王岿看到这一顿，“为什么姓看不到呀？”

“此身不知，公士之验简自录入起，未曾有删改，此即录入之原貌。”

“好吧。”王岿吧唧了一下嘴，继续往下看。

“高七尺八、面白，独嫡，话说你们这单位怎么换算的呀”王岿一边看着光幕一边小声问询。

“一尺约合公士之二十三点一厘米。乃始皇扫六合后便定下之度，虽百千年不易。”

“那现在我这是在哪？怎么回去？”等王岿看完了光幕上的信息，慢慢回过神来。

“公士所处乃是舰上询押刑徒之所，至于如何归去，此身也暂无头绪。”语气中混杂了些许歉意与迷茫

“回不去了？！！！！”王岿的语调一下高了许多，两眼大睁，脸上全是绝望。

“好教公士知晓，本舰破虚孔时，失了十五个灵瓠，只余其一，仅能维持此身残续，其余动作不可过大，亦不可过多。秦人无有幸余，按秦律此身无令不可妄动。幸得公士，亦可出令。公士之来由非是此身本意，灵视寻到公士，对应籍贯，自行拘来。本舰身处虚空，若公士可寻回灵瓠，此身即可送公士归乡。”

“也还是有办法，对吧”听到有办法回家，王岿的眼中爆出一道精光。“刚才你不是还说我级别太低，没权限知道么，现在怎么又说了？找到你说的‘灵瓠’就能送我回去对吧？”回过味的王岿继续提问。

“实乃此身已找寻不到其他可出令之秦人，细枝末节倒也不违秦律，乞公士以援，亦惠公士之愿。”

“你还挺有理了，你说的灵瓠是啥？我该怎么帮你？”王岿倒是心大。

毕竟现在王岿对现状也没什么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万物有灵，时聚时散，此身便是仿人之秩灵，聚散灵以成灵智。这灵瓠乃是聚无序之散灵，辅以阵法，出力于外，供以本舰航途之用。”

“那就是能量源之类的东西，和我理解的有误差呀，你说的灵到底是意识还是能量？有冲突吧。”

“并无，此身所谓之灵，具二者属，有序之灵可成意识，无序之灵便做能源。”

“那你得告诉我这玩意是啥样吧，去哪找？黑洞里？太空里？送死去吗？”王岿一摊手。

“灵瓠无相，本就是聚灵之物，诸君视之，各有不同，公士见到以后就会明晰。本舰是以将灵瓠掷出舰体爆冲，从而破出虚孔，灵瓠自会在虚孔内漂行，寻找散灵富集之处，多为人间，而恰逢乱世。”

“所以？”王岿顿时有点不妙的预感。

“所以需公士去往他界找寻了。”

“他界？别的世界？就我这小身板？”王岿两手一摊。

“公士有爵，即使军中亦可担任伍长之职。此身可开武备，赁于公士。但请公士谨记，依秦律，公士之爵仅可被最下之甲，所持之兵亦为最下。赁于公士之甲兵，切记完备而归。如有差池，恐有刑役之罚。”

“甲？兵？不会是砍刀盾牌之类的吧？好歹都星际文明了，不用那些玩意了吧？”王岿一听有装备可用，马上放心了一些，可想起秦朝的兵器铠甲，又不禁的担心起来。“还有我这爵位怎么提升，提升了就有更好的装备可用了？”

“甲兵公士自然不用担心。至于升爵，依秦律：斩一首者爵一级。”幺零三清晰的回答传进王岿的耳朵里，其中铁血的意味却让王岿汗毛一紧。

“砍头就算？那一些杀人犯不都成大官了？杀二十个人就满级了?”

“然儒童、妇女、残老者不计，此等杀良冒功之举，按军法，无赏，且有重罚，少说也是‘不直’之罪，夺爵，戍边之罚。且吾秦之爵以军功为上，战场杀敌才计，为私斗争者，按律处以耐刑，剃鬓发髯须以为罚。吾秦之制乃是连坐制，一人犯罪，全什受罚，公士不必担心士伍有冒功之举。

至于这进爵之制，自有军法吏以《军爵律》计之。现本舰已无秦人，自然无吏，遂此身计公士之功，以为假职。伍、什之长况以斩首计，自屯长以上以‘盈论’计，《军爵律》曰：盈论，百将、屯长赐爵一级。“

“盈论？什么意思？”

“得三十三首以上”

三十三个人头，王岿咂咂嘴。看来无论哪个朝代，加官进爵都不是容易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