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海风会唱着怎样的歌？

万灵并没有回应瑟霜，她拍了拍脸，想要将一些莫名的杂念挤出脑海。她脱下羊绒短靴与厚实的棉袜，将裤脚高高挽起。

随后，瑟霜取下胸前的吊坠，并非什么名贵的宝石，只是一小块由爱库尼所在的大地孕育出的菱形碎石，碎石较为平整的一面上，则雕刻着爱库尼部族图腾的纹样——交错的狼牙与鲸骨。

我们是北地的奔狼，亦是大海的子嗣。

紧握吊坠，双手合十，借由这块大地之灵的碎片作为媒介，瑟霜闭目感受着自己的灵魂、漂泊异乡的灵魂与这片土地、大海的牵绊。

瑟霜朝着海边缓步而行，偶有不那么圆滑的碎石刺痛着瑟霜稍有些娇嫩、白皙的脚掌，行至深处，被海水浸染的砂砾附在了她纤细脚趾的指缝间——一切的不适感在她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神后便烟消云散。

清晨时冰冷的潮水似乎已等候多时，与海风唱着交相辉映的曲调朝瑟霜奔赴而来。

冰凉的触感止于脚底，潮水甚至没有没过她的脚踝，反倒是像一双如母亲般的大手，温柔地托举着自己多年不曾谋面的孩子。

只有露雅以及爱库尼部族中最为老练的一众萨满才能看到：诞生于这片土地与海洋的万灵们将瑟霜环绕，他们收敛着各自的脾性，只是沉稳地呆在这位安静、羞涩的少女身旁。

瑟霜已行进至距海岸数十米的海面之上，她睁开了眼，透过轻如白纱的海雾，凝望着远方。

半刻、一刻、两刻......

依旧没有出现。

瑟霜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转身准备离去。身旁的万灵们依旧没有吵闹，有的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脑袋、有的则是拍了拍她的肩膀，似是在为她加油打气后便消散离去。

满眼尽是颓丧的瑟霜回到了露雅身旁——她的老朋友炉火之灵们不知何时也现身于此，这些慵懒的万灵们也不习惯于早起，此刻正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身上散发出的火光也因呼呼大睡而减弱了几分。

“老师，他们没有回应我......”

露雅望着远方的海洋，片刻后，才对瑟霜说道：“看远方。”

一阵来自索兰内陆的凛冽强风袭来，瘦弱的瑟霜几乎难以在风中稳住身形，待到凛风消退，已是破晓时分。

当瑟霜睁眼细看时，眼前的景象令她无比震撼：海天一线之处，除了光彩夺目的日轮外，还升起了一道冲天的水柱，四射的水花紧攥着来自日轮的辉光，形成了一条自天际垂下的光幕，粲然闪烁。

水花间汇聚着磅礴的万灵与生命之力，在北地索兰这片满是荒凉与残酷的土地上，可谓“绝景”。

“孩子，吞、袭两位大人并非没有回应你的呼唤，”

一位年迈的爱库尼萨满来到了瑟霜的身旁，并向她伸出了左手，手腕上的鲸须手链除了没有编上狼牙之外，与露雅的手链并无太大区别——这是爱库尼部族中仅次于万灵祈求者的强大萨满才可以取得的鲸之灵的信物。

“她们是北地索兰最古老，也是最为强大的跃动之灵，因传承着我们人类都已忘却的古老使命，而不曾栖身于爱库尼之海——即便如此，她们也没有忘记自己曾许诺应当守护的孩子。”

冲天的水柱，正是鲸之灵留存在爱库尼之海的力量的回响。

“那她们此刻......又身在何处？”

老者笑着摇了摇头，却没有回答。

“在万灵巡礼的旅途中，你会知道的，”

露雅的语调一如既往地温和，随后用只有她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道，

“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很快。”

“露雅，看来你找到个好苗子。”

以老者为首的爱库尼萨满们对于瑟霜的表现相当满意——即便只是残留的力量回响，也并不会轻易回应每一个萨满的呼唤。而上一位以非万灵祈求者的身份得到爱库尼鲸之灵回应的萨满，引发此番绝景的，正是十余年前少年时代的露雅。

露雅对身后的长者们以微笑回敬，随后，她从瑟霜手中拿过雕刻着狼牙与鲸骨的吊坠，并重新为瑟霜佩戴上——

“全部的课程结束了。从今日起，你便是瑟霜·露雅，以前代之名为传承，万灵祈求者的后继者，待到万灵巡礼结束之时，接替我的衣钵，此身便不再独属于你，而是沟通人与万灵的通路与桥梁。”

看着瑟霜清亮的眼眸，露雅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