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只是这样而已吗?”师爷轻蔑地看着疯道士,微微摇头说道,“此事我虽不常故意与父老乡亲们提起,但若是有心去打听,还是可以知道的,算不得什么能自证的推算。”
“施主莫急,贫道刚刚不是说了吗,先说说上得了台面的。不过施主既然如此着急,那贫道就挑些有意思的来讲吧?”疯道士并没有理会师爷的鄙夷,只是轻轻摆了摆手,缓缓开始说道,“施主与令尊本来与这商会会长只是名义上的远房亲戚,素来无所交集。平日里你们父子二人常与当地县官勾结行贿,从而在任何可能得地方牟取私利。几年下来,你们父子通过这种渠道与其他手段,应是‘攒’下不少银两了吧?”
“你!好你个疯道士,众目睽睽之下岂能容得你在此胡说!”师爷见周围隐隐有些人开始议论起来,还时不时指着自己说些什么,便立即出言反驳道,“那你倒是说说,若是我真的与家父作恶牟利,又为何抛下那万贯家财,来投奔你口中这所谓‘无所交集’的族兄?”
“理由贫道不是正打算说下去么,施主莫要随意打断贫道嘛。”疯道士微微清了清嗓子,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有些心虚的师爷,“后来有人告发了令尊的一些不太光彩的往事,令尊也随之锒铛入狱。虽然在决定干这种勾当之前施主和令尊就已经商量好,若是父子二人中有人入狱,到时便拿出一部分财产打点疏通一下。就算无法免除牢狱,也应该不会关上太久。结果施主面对那无可计数的银钱时,怕是有些遗忘了当初的安排,抛下还在牢狱中的父亲,独自将那笔银两藏了起来。再以家道中落为由,投奔了个相当看重亲情的族兄,谋了个商会师爷的差事,继续作威作福。施主,贫道说的……是也不是?”
“一、一派胡言!”师爷大声呵斥着,隐约感觉到人群中的议论越来越多,随即掏出几两银钱,转向围观的人群展示道,“大伙听着,这臭叫花子信口雌黄,污我名声!这是瞧不起我,更是有损我兄长的名望!今天在场的,谁上前来揍这个叫花子一拳,我便给他二两!”
“施主这又是何必呢?刚刚明明还说承受得住,怎么这么快就耐不住性子了?”疯道士略显无辜地啧了几声,又看向地上那些还隐隐阵痛的家丁,“施主方才出钱这么阔绰,应该和贫道算到的克扣家仆月俸有关吧——贫道没算错的话,虽然商会的会长在准备筹建新的分号之前确实打算暂时减少一点家仆的薪俸来贮备一定的资金,但施主实际传达下去的数额,怕是比令兄定下的要多扣下了不止一点吧?这其中的差额,究竟到哪里了呢?”
“你!你!”师爷也不知是气得还是吓得,已有些说不出话来了,但还是硬撑着吐出几个字来,“你到底在胡说些什——”
“施主若是还不死心觉得贫道说错了,不如就在这里一起停留片刻,等令兄过会亲自前来举办仪式时,你我再当场对峙?”道长轻笑着看向几近自我崩溃的师爷,云淡风轻的笑容中却有着难以言喻的压迫感,“施主应该行得正坐得直,不会怕与贫道这个疑似叫花子的疯老头耗上一耗吧?不过至于要耗多久,就要看施主到底将令兄定下的仪式开始时间,提早了多少,施主你说是吧?”
“你连这个也算——”师爷说到一半赶紧捂住自己的嘴,随机假装喘不过气咳了一声,才继续质问道,“你这叫花子,怎么敢质疑会长和我的安排?”
“施主难道从来都不论风水,不看黄历的么?不过贫道记得令兄倒是讲究得很。听说这个地段可是令兄求教了好几位风水先生,甚至到好几家道观庙宇里烧香捐钱求来的。所以对于仪式的时间,按道理来说自然也会选个吉时才是。但凡施主在这附近随便找个懂点的先生请教一番,都会知道最近几个时辰偶有奇风遁起,异象不断,算不得吉时。这一点贫道不用算便可窥之一二,令兄又怎会知难而上呢?”道长说完便转过身去不再正眼瞧他,冷哼一声,语气中有些不屑与嗔怒,“想来施主是觉得令兄每次赠钱乡里却井然有序,觉得这事谁做都一样,不如由施主你来做这个好人,到时逐步接管商会也顺理成章地方便些。但却不知有序的来源是令兄多年积攒下的威信名望。施主初来乍到不久便狐假虎威,在这假仁假义派发什么银钱,又有谁会遵守原有的规矩呢?如今银钱尽失,匾额也已损坏,还险些误伤、冤枉了他人,施主还是想想怎么和令兄交代处理此事。贫道言尽于此,望施主三思而行。”
“我就说他怎么那么急着开始,会长还没来就在那这催那催的!”人群开始议论纷纷,就连一开始最先挤进去领钱的人也开始落井下石了起来,“现在看来,不过是出卖了自己父亲,还妄图篡夺自家族兄的狼心狗行之辈罢了!”
“比起那些,道长、道长还请不要与他一般见识,”立即有人谄媚地围了上来,不断地往疯道士那边逼近,“道长能来此地,也是那常说的缘分吧?不知道长可否为我们也排忧解惑,指明道路?我认识一家不错的饭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