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玛、天机、天算、丹霞坐在伙房的桌前,药香弥满屋。方才合药的瓦煲还在散发出浓浓的药味,丹霞便将瓦煲拉到自己跟前,更近地闻瓦煲里残留的药香。药香让她很舒服,甚至曾经的那些血腥和惊惧的画面都已离她远去。
天算和天机也暗自庆幸他们终于脱离了天图阁,但天图阁的弟子却还有流落在外晓幸逃过性命的,他们也只希望不要被那些弟子找到,影响他们的生活。
天算对天机说:“天机,你我结为兄弟,本是为能互相依傍共度岁月,今你已有丹霞,我便可以放心走了。”
天机吃惊地问:“兄长,你说的是什么话呀,我们兄弟不离不弃,永远在一起的,你要去哪里啊?”
天算说:“我绘得星河图,便是我身负使命,如今我们已脱离天图阁,而阁主已逝,我们也不会再被阁主褫夺寿纪而短寿,可我们本是天赋异禀之人,怎可碌碌过一生?你可与丹霞行医济世,我要参悟星河图助西瓯国渡过此次大难,保得国脉在,所以我要寻一僻静之处,好好参修。”
天机万分不舍,但他知道天算,他这样说是不想让他们知道他的去处,他参修星河图是不能让人打扰的。当初他们在天图阁发觉阁主的险恶用心,既激愤又惊恐,他们不能相信任何人也不敢告诉任何人。他们不甘让自己的生命就此定格,但就是要寻取自己哪怕三十岁后多一天的寿命都等于是从虎口里夺食,那时他们想着反正都是死,不如搏一搏,搏还有一线生机,不搏束手就死可是死不瞑目啊。他们结成生死同盟,不是亲兄弟胜是亲兄弟,他们凭着自己聪颖的天份,在天图阁里不分昼夜苦读,暗中参透天图阁符图及命理中的机密。天算聪慧高他一筹,竟能于绝处中绘出星河图,给了他们能看得见的生命尽头中划开了一线生机,终于他们逃出生天,有得今天的安稳,可天算却又要走,他不由得伤心落泪。
天算握住天机的手说:“别难过,天机,星河图是我与公主的缘份,公主要救国,我必要护她,只要你们在这里,我便能找到你们,我暇时便来寻你们喝茶聊天。”
天机和丹霞忙说:“这是我们的家了,我们会永远守住这里,等着你。”
天算说:“我们一入天图阁就再无家人亲朋,你们就是我的家人,亲人,我会来看你们的。”
依玛听天算说到天图阁,这才想起她在珦村遇到的那两个天图阁弟子,便问:“那日在产里国,天图阁被产里国主围剿,阁主被焚身亡,阁主身边的随侍弟子可有人逃出生天?”
一听这话,天算和天机一个激冷,天图阁遭大难,在外得到信息的弟子肯定逃了,而当时在阁中有机会逃生的,肯定也会想方设法逃。他们本不想再提天图阁的其他弟子,更不要再见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可他们也曾是天图阁的弟子,是逃避不了的,所以,他们现在就算得到安稳,也要时刻防备其他的天图阁弟子寻扰他们。现在已经明朗的一件事就是,阁主的近侍弟子会武功,那火起时,一定有人逃出去了。
天机知道阁主身边的两弟子,平日里在天图阁很是蛮横,他们也没少受他们的欺负,原来他们是身怀武艺,可是他们的那个性子,大难来时是不会救阁主的,只会脚底抹油,跑得比兔子还快。可阁主却格外看重他们,让他们做他的贴身护卫,嘿,活该!天机心中冷笑,那在珦村出现的那两个人,定是天图和天门了。
于是,天机说:“天图和天门是阁主的随身侍者,会武功,他们必定逃了,莫非公主遇见了他们?”
依玛这可确定了那两个攻击谷善图的人就是芒纪身边的两大弟子,他们要杀谷善图,就是不想让人再识得符图,然后以他们的聪明劲再行参修,悟出个道道,便可再建门派,成一代宗主,便可一呼百应养尊处优。果然聪明人不可托啊,心太大了。
依玛说:“我们行到珦村,见到了绘符图的医者,原来你们天图阁符图的原图竟出自他手,刚好有两人来刺杀他,被我们反击,战斗中他们当空画出图咒攻击我们,我想他们必是天图阁逃出性命的弟子,所以特来问你们。”
天算听她如此说,立即激愤地站起来,说:“是他们,他们就是天图和天门,这件机密阁主还是告诉了他们,他们是要对知绘符图者赶尽杀绝呀,这两个坏人竟还参悟了符图可以作为武器,我们都被骗了,成为芒纪老贼的鱼肉,任其驱役宰割,那些丧命的师兄师弟们太冤了。”
天机一拳砸在桌上,恨恨地说:“可恶的天图阁,芒纪老贼死有余辜。”
依玛说:“他们还会再去珦村杀谷善图的,我想杀了他们却不愿脏了我的手,而且让他们就这么死了也太便宜了,可有什么法子让他们活着却绘不了符图呢?”
天机说:“让他们傻了或者疯了,他们就不会想起绘符图了。”
天算连连摇头:“咱们天图阁弟子,最强的就是心志,哪怕一无所有跌到泥里,哪怕人已到暮年,也要志心不灭,天图阁的相命之术、符图、图咒都能让我们从泥地里奋起,再创天地,所以看见天图阁弟子有傻了或是疯了,千万别信,若信了,不知哪天万劫不复的将是你。”
依玛和丹霞都被他们话的惊住了,乖乖,这也太可怕了!天图阁人如此,其阁千秋万代才是呀,可是只短短几十年就灭了,可知并不是什么正义之阁。天图阁人若心无正念,便可扰乱人心,他们可真是遗祸世间。
天机想了想,笑说:“公主是不想手上沾染血腥吧,无妨啊,天图和天门手上沾的人命也不少,杀了他们也算是除去人间一祸害。”
依玛摇摇头,说:“他们做恶这么多,让他们就这么死了,岂不太便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