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39章 破碎的意念(2 / 2)冷冬气候首页

接下来的时间,周亭真的没再出现在我面前。程颂每天也不知在忙什么,我们甚少联系。陈棋像是被谁勾了魂似的,虽然见不到他的面,但总能接到他寻求答案的电话;电话里问的也都是女孩子喜欢什么,做什么不会让女孩子讨厌之类的问题。而我每天忙碌于实验室、教室以及各种论文,时间也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寒假来临,和陈棋一同坐上回家的航班。候机厅内,陈棋盯着手机屏幕一会儿严肃一会儿傻笑——是的,陈棋恋爱了。那个女孩就是与他在机场相遇的那个人。听陈棋说起,俩人是在下飞机时拿错了箱子。陈棋察觉行李箱上把手处多了个挂件,便发觉行李箱拿错了。于是,他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在整个航站楼飞奔,然而还是同那个女生错过了。本以为俩人的缘分就此打住,可途中出了场车祸,他正好瞧见那女生在路边为伤者包扎,便立即带着行李下车协助女生将伤者送上救护车。因此,他得知女生也是同他一样来此读书的学生。

我没见过那个女生,因为忙于学习,我和陈棋也甚少见面。见他一副笑得合不拢嘴的模样,我实在忍不住问他道:“你会不会太夸张了一点。”。

陈棋白了我一眼,随即一脸娇羞地说道:“你不懂,你个面皮人。真正的爱是舍不得和对方分开一分一秒的。谁像你啊,活得好好的两个人被你们处得像是守寡一样。”。

我不理解,爱就一定要粘在一起吗?各自做各自的事,为自己的人生奋斗难道不好吗?或许我和陈棋的观念不同吧,他时时刻刻想粘着对方,而我却并不觉得和程颂分开会有什么负担。

“诶,周少校不回吗?他们学校不应该也放假了吗?”陈棋突然没来由地向我打听起周亭。

“不知道。部队里的事不要打听,能让你知道的时候会让你知道的,反正有益无弊就是了。”,其实,我也很久没听到关于周亭的消息了。这几个月里,他甚至一通问候的电话也没有打过。更多的时候是余娜娜打电话来向我询问周亭的事。她好像还是放不下周亭,总觉得周亭是在躲着她。然而,真实状况是,我也不知道周亭到底在做什么。

“唉!我的军人梦,就这么无情地被打破了!还有我的合照~”陈棋突然在我耳边念叨起那晚他没有鼓起勇气同周亭合影留念的事。

“谁让你身体素质那么差劲。”,我继续回怼他道。

“下次,他下次回来的时候我一定要让他穿上军装跟我合影!”陈棋还在做着白日梦,眼神越发坚定起来。

我看着他,只笑笑不语。周亭非正规场合从来不在外面穿军装,他这个愿望只怕是要落空了。

从飞机落地到我回到家中,几个小时的舟车劳顿,我一双眼皮已经完全睁不开了。昨晚熬夜写完的文章,今早一早便要提交给教授。从宿舍收拾东西与室友告别,我一眼都没闭过,连同早餐都是在机场解决的。于是,头一沾上沙发,我便没了知觉。

直到我醒来,四周已经是漆黑一片。好在隔壁楼房的照明灯透过窗户打在客厅里,让我不至于完完全全身处在黑暗之中。我摸索着起身,拿起手机打开电筒,找到遥控器后立即点亮头顶那盏水晶灯。可没等我清醒过来,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接通电话后,顾医生那清脆的嗓音也变得低沉起来,只听闻他说:“孙奶奶病危,在市医院。”。

来不及思考,我拿起手机和钥匙,穿上外套就往门外奔跑起来。着急的泪水顿时模糊了我的双眼,可在冷风之中,它们又很快地被甩开。来到马路边,好不容易才拦停一辆出租车,可半道儿上却被堵得个水泄不通。眼看着只有五分钟的车程就要到达医院了,可前面的车辆却依旧一动不动地像是被粘在了地面上。

一分一秒也不愿意再继续等,与司机结清车钱,打开车门我就开始在路边奔跑起来。沿路全是亮着红尾灯的车辆,鸣笛声一阵又一阵,然而,短短五分钟的车程,我却跑了近半个小时。

来到医院,在楼下值班护士的指引下,我赶忙来到了急救室。门口,顾医生眉头紧锁,一脸严肃地看着我,没等我开口他便解释道:“孙奶奶突发心梗,身边没有人在,耽误了半个多小时。怕是......不太好。”。

听闻顾医生的话,我顿时瘫坐在地,彷佛所有的一切都被切断了,连同我的呼吸、心跳。我将所有的悲伤都转化成了愤怒发泄在顾医生身上:“顾秋华!你说过不会动她的!阿姨明明形影不离的跟着她,怎么会耽误呢!”。

坐在地上的我,揪住蹲在面前的顾医生双肩的黑色呢大衣袖子,泪眼婆娑地质问着他。然而顾医生却丝毫没有想替自己解释的意思,只任由我对着他发脾气。他阴沉的脸此时满是愧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知道自己不应该责怪顾医生,可我还是忍不住将心中的悲愤全都发泄在了顾医生身上,或许只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哭泣的理由和借口。

我抓着顾医生哭了好久好久,终于急救室大门打开了。然而,推出来的却是被盖着白布的外婆。这一刻,我所有的希望和念想都破灭了,连同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就像突然被抽走了生气一样,我双目空洞地在顾医生的搀扶下来到外婆身旁。我颤抖的右手始终不敢去掀开那块白布,直到一个声音在我对面响起:“抱歉,我们尽力了。时间耽误太久了。”。

“我们尽力了。”,这句话,我似乎在哪里听过。那时,我还并不觉得它有何不妥;可如今,这句话出现在我自己的耳朵里,我才发觉它是如此的沉重,令人难以接受。

后来好长一段时间,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那么一直坐在医院的长廊上发着呆,而外婆所有的身后事都是顾医生在帮忙打理。我听不见他,也听不见别的人说话。只记得那晚,我在一个宽敞的房间内,和外婆一起待了好久好久。外婆闭着的双眼,冰冷的双手,和那个再也不会坐起来和我看夕阳的身体,以及我期盼着毕业后将外婆接回家一起生活的愿望,所有的一切都瞬间成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