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恩一头扎进雾气里,四下皆是一片苍白,但他却并不会迷失方向。每向前迈出一步,右手上苍雷留下的印记便隐隐作痛。雾里不时闪过朦胧的微光,迪恩向着那光的方向,一路前行。
脑子里却全是小南的音容笑貌,虽然仅仅相识几日,但方才一听到三重岩的嘱托,迪恩便乱了方寸。他清晰得记得,傍晚时候,小南骑在自己的脖颈上,宛如一个大将军,指挥着他从东到西,在余晖中徜徉。或许那一刻,迪恩觉得自己肩膀托起的,是另一个孩子。每当想到这里,他就会盯着小南那略有些消瘦的脸颊,看上半天。小南这时,就会用他标准的三段式,回答道:“咔咔咔,被本大王伟岸的身姿吸引了吧!”
自从裂隙中返回,小南跟他也亲近了许多。
在某一个不经意的瞬间,迪恩潜意识里,总会觉得既然自己能够转生来到这陌生的世界,卢克是不是,也会有同样的遭遇。
如果不是,面前这个天真烂漫的小男孩,为何跟卢克如此的相像。
这时,迪恩脑海中,突然闪过傍晚靠岸的那艘邮船,和那个白衣人。那双红色的瞳孔中,仿佛隐藏着什么。一种强烈的预感,爬上迪恩的心头。他也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寻着那微微光闪而去。
当迪恩最后来到一片空地前时,雾气中显现出几个模糊的身影,他刚要迈步,忽然一道紫色苍雷,就坠落在他不愿前方,溅起的气刃,差点将迪恩吹得身形不稳。他深吸口气,一步走上前去。
这一次,他仿佛一下子,踏入了一个陌生的空间,这里没有一丝浓雾,四下看去,仿佛是一个半圆形的小型天穹,笼罩着一处篝火,火光里,映着散落一地的碗筷和食物。
静谧中,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迪恩的小腿。他侧身看去,竟是那个樱花色头发叫碎樱的女人。
只见她上身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到处都是布料烧焦的痕迹,最显眼的,还是她近乎裸露在外的后背上,那巨大蟒蛇形状的黑印。迪恩认得,那也是苍雷的印痕。
此时的碎樱胸腔剧烈的起伏,脸上有着几道细长的划痕,向外渗出血迹。
“小子,你到底是谁!”碎樱眼里闪过一瞬的希望,但很快,便被猜疑覆盖。
迪恩蹲下身子,扶着碎樱的肩膀,淡淡说道:“我是天启的王,迪恩温彻斯特。”
原本静谧的空气,仿佛一瞬间凝结。碎樱眼神中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两人对峙了片刻,碎樱一阵咳嗽,嘴角露出了微笑,喃喃道:“这时候还能扯谎,想必你也坏不到哪去。”迪恩被她这不知所以的理论一下子说的有些懵装,但他能听出来,对方似乎并不相信自己的身份。
碎樱的手抓住迪恩的胳膊,用力收紧,迪恩手臂上的肌肉开始收缩,他看着碎樱,问道:“这儿发生什么了?小南在哪?”
碎樱的眼神游离到他们正前方的一处石屋子,淡淡说道:“那就在那里,如果你真的是王,能救他的,也只有你了!”
说罢,碎樱整个人瘫软在迪恩的怀里,当她侧过身的时候,迪恩发现她另一侧的身子上,竟然全是漆黑的焦糊组织,血肉已经被高温焦化,这女人即便能包住一条命,整个左侧肩膀,手臂连带着腰身和大腿,都注定无法恢复自如了。
天穹的法典是吧,迪恩心里默默想道。
本应是约束时间万物的法度,本应是君王手中公正的利剑,但自从迪恩来到这个世界,所见所闻,天穹的法典所展现出的,却尽是种种不公!
这样的法典,不要也罢!
迪恩轻轻将晕过去的碎樱放下,自己起身,看着对面石屋窗口里摇曳的烛光,大踏步着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