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28年,建兴六年春。
天水郡。
春雨淅淅沥沥,宛如细丝,云雾缭绕似仙境。
春风起,滚滚硝烟与云雾融为一体,斑驳的城墙流淌着红色液体,很渗人,残酷血战画面仿佛就在眼前。
斗志昂扬的士兵来回忙碌,打扫着战场,这是一场立军心的大胜。
“苍天?”
“这是何故?”
声音来自一位四十有七的老者,气质庄严而又典雅,眼眸深邃而犀利,仿佛能洞穿一切,看透乾坤,给人一种仙气飘飘的意境。
他坐在一架精心雕琢的木制四轮车上,神情很迷离,一时与这个硝烟滚滚的世界格格不入,有些压抑。
“丞相!此战我军大获全胜,陇右四郡已在你的掌中,郭淮那厮带着残兵败寇仓皇而逃,据探子来报,已逃到上邽企图顽抗。”
说话的人是一位儒生端庄而文雅,他站在四轮车旁,躬身细说。
一旁还站立着十余名信念坚定的随从。
“幼常!你!”
半晌……,四轮车上的人才慢慢反应过来,正是卧龙凤雏之一,价值半壁江山的诸葛村夫。
他目光悠悠看向一旁儒生,手臂微微颤抖,轻声问道:“今夕是何年?”
“丞相?”
儒生正是街亭战神马谡,他神情迟疑,按理这样的问题不应该出自先生之口,整理了一下语调,应道:“建兴六年春。”
“建兴六年!”
诸葛亮咕哝一声,全身都有些颤抖,沧桑的眼眶渐渐湿润,回想那三百多年的动乱,山河俱碎,庙堂崩坏,犹如噩梦在脑海蜂拥。
他抬头望向苍穹凝视着天地,轻呼吸了一口气,又感觉这很不真实。
这一切很梦幻,他回到梦想开始的地方,历史的齿轮再次转动,命运再次握在掌中。
忽然想起方才马谡之言,他猛然看向一旁儒生,开口道:“哎!可惜!让那贼将郭淮跑了,日后定成大患。”
“丞相!我听探子来报,郭淮那厮带着不到一万残兵逃往上邽,一路之上出现不少逃兵,战力如蝼蚁,一掌便可拍碎,无需担忧,只需派一上将出战,定可大胜!”
马谡挥动衣袖,如今汉军士气昂扬,而魏军如丧家之犬仓皇而逃,早已没了士气,接着躬身道:“丞相!在下愿领兵拿下上邽。”
“幼常!你幼稚,郭淮何许人也!”
诸葛亮摇头叹道:“上邽城墙坚固,另外城内还有一万精锐未动,粮草充足,加上郭淮的一万残兵,足以坚守数月,我军如何攻取!”
“一旦曹魏援军赶来,如何迎敌,子龙将军所部兵力不多,奉命佯攻关中,不出所料,到时就连汉中也岌岌可危。”
“丞相!将士气势正盛,接下来先取陇西还是广魏。”
就在这时,一位头发白皙的六旬老者慢步走来,他抚摸着长须,一副文学泰斗的气质,他是丞相府长史向朗。
“原来是长史巨达,说说你的高见。”
诸葛亮闻声沉默,他有些犹豫,曾经第一北伐失败,正是因为前期过于顺利,严重低估魏军的战力储备。
曾经以为汉军一举歼灭魏军主力,然而后来才明白,其实那只是曹魏前方哨卡,后面迎来的是滚滚铁骑,真正的精锐之师。
“丞相!陇西郡太守游楚年事已高,已无带兵之能,不如挥师先取狄道。”
向朗抚摸长须,语气高昂的讲道:“听闻凉州刺史徐邈非同一般,治军严明开垦良田,使得凉州粮草充足,凉州将士战力绝不可小视,如若能一举拿下狄道,就可轻易抵挡一面强敌,然后回师与魏军决战。”
“巨达高见!”
诸葛亮欣慰点头,事实确实如此。
汉军第一次北伐就是在此决策上轻敌,选择同时分兵进攻上邽以及狄道。
上邽城墙坚固,郭淮展现名将风范与城池共存亡,无论汉军使用何等谋略,都以失败告终。
狄道也是一言难尽,原本以为只是顺手便取,结果难以想象。
不但没能一举攻下狄道,反而损兵折将,不出数日凉州刺史徐邈率西凉精锐铁骑赶到,原本已归顺大汉的两郡官吏再度反戈。
大胜之势瞬间转变,汉军反而节节败退。
最终结果两路皆是以失败告终,并且损失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