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俊站在窗下,看着房间的影子,那影子也似乎知道他没走,站在窗子后面,用牛角梳理着长长的秀发。她清楚地记得外婆叫她把头发剪短,她心不甘,好在妈妈不反对。到了下余,常和秦岚一起去河边洗头发,到了山口,用的都是从月亮湖中挑上来的,从宿舍到湖边108个台阶,赵蕾每次只能提半桶水,洗脸澡尚能对付,洗头洗澡是不够的。在食堂吃了晚饭,看见平貴在挑剩菜剩饭,秦岚叫他帮挑几担水上女宿舍,平贵笑着答应了。没多久,平贵和小红各挑了担水上来,倒在秦秦岚的水缸中。秦岚拿了块香皂给小红。
“岚姐,你上次给的还有呢!”小红说。
“你又是挑水,还我们洗床单和衣服,这也是我的一点心意。”
“岚姐,这都是高级货,以前只看见书记媳妇用过,谢谢哟!有什么体力活就叫平贵做,不用客气点!”小红说着,接了香皂,秦岚又拿了把乳糖放在小红的裤??????里。
秦岚敲了敲赵蕾的窗户,赵蕾拿着毛巾出来,秦岚的头发是平耳的短发,洗起来快,干也快,赵蕾的头发放下来可以披到后背,像个瀑布云一样。
“小蕾,我邦你修短些吧!这费洗发水,费水的东西,这天热得,我都想剃个光头。”秦岚边用水淋着,边用手揉搓着赵蕾的头发说。
“这个头发我留了有二年多,都有情怀了。”赵蕾低声嗫嚅着。黄浦江畔,南京路上的那段回忆又浮现在脑中。
“他去了黑龙江,你们还有联系吗?”秦岚的话,让她又回到这只有山的现实中。
“他来过几封信,是从上海那边转过来的,我只回过一封信。”赵蕾声音更低了。
“你呀,那边的红线断了,这边又来了,不过昌俊各方面也不错,难道他也喜欢秀发飘飘的你。”秦岚揉着那丝带一样的秀发,心想,如果我是男孩子,也一定会喜欢她的。
“就你八卦,你的小东,是不是跟人家私奔了。”
“来则来了,去了何尝不是幸事。我的满心欢喜,也该告一段落了”秦岚仰着头看了一眼山边的夕阳。想起在淮海公园两个人的话:他讲很想去大西北,条件差点,可以锻炼人。而秦岚和外婆都希望她上大学,然后她也不清晰。小东坐上军车走的时候,都是笑着挥手,像是送他去远方旅行,找寻他想的梦镜。一个月一封的信,那小子就是寥寥一张纸。可她回的有三、四张纸,有说不完话,交行不全的叮咛。心中也是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赵蕾估计昌俊应该走了,她拿着手电筒走出来,拿了窗台上的纸条就是回了房间。
“亲爱的蕾,我妈问那条白裙子合身吗?我咋天看到你穿了,长长的秀发,白色的长裙,在我眼中,那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了,太好看了。
明天葛村有电影,听他们讲是南斯拉夫的,我们明天下午7: 18在拦河坝东侧的枫树下汇合,不见不散,永远爱你的:林。”赵蕾把纸条又折了折,夹回《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中,父母是纺织??????的职工,父亲是山东人,在高丽那场战争中,受了伤,脚有点拐,退伍被安排在国营纺织??????做办公室主任,母亲是本地上了初中毕业就进了厂,赵蕾老大,还有一弟一妹,自小没有经历什么风雨和坎坷,母亲希望她当老师或护士,父亲倾向于进厂。赵蕾翻了下高中的课本,不知不觉中倒在桌上就睡着了,下课跑着到了外婆家,桌上有一笼热气腾腾的汤包,放在桌上,她趴倒桌上,用手捻了一个,用牙咬了一小口,那热热的汤汁就流进了嘴里,然后四下看了一眼,外婆去哪了?放下书包,外面公用厨房没有,房间也没有,叫外婆也没人应,她急了,又不知道怎么办?
“你昨天怎么了?趴在桌上就睡了。”秦岚问。
“从早做到晚,晚上还要开会和学习。如果放假,我想睡一天一夜,不吃不喝。”赵蕾看着赵岚,这个大领导的掌上明珠,也瘦了、黑了,好像更精干了。
“要是可以,我还想好好睡三天三夜呢!”秦岚喝了口稀饭,又咬了口柚子皮酱。
“噫,你和昌俊都是上海中学的吧?”赵蕾问。
“是呀,他是我学长,高我一届。他成绩好,爱打蓝球,有好些女同学喜欢他。你可要提高警惕,不然被人抢跑了。”秦岚笑着讲。
“昨天中午,辜领导讲话,你们几个去哪里了?”
“长林讲:谭铁牛是他小学的同学,叫他邦打了几个锄头、铁铲。”接着压低声音说。
“还去烤了几个大红薯,我顺便叫他帮打了一条铁链。”
“怪不得中午和傍晚,都没看到你们几个,下不为例,你向我说一下,我也许可以名正言顺地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