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增荣有些疑惑道:“周将军,之前我和幼初将粮食替换了那些石头,怎的,如今又变成了石头?”
周长庚道:“李伯父一路受委屈了,您和幼初的信我都收到了,您和幼初后来叫人补上的粮,我怕张聚的人起疑心,便趁着他与官驿的人搬运之时,让我的人潜入其中,做了手脚,将后补的那些粮食,让人从小路提前运到,眼下,已入了仓。”
李增荣这才放宽心,自己又斟了杯酒,一口干掉,热辣的酒液自喉中慢慢流入肚中,这才感觉身子暖了起来。
“那就好,这一路上,我提心吊胆,既担心张聚的人发现粮食有异,又担心他们发现计划被识破,狗急跳墙!偏我被他们挟制,无计可施。这帮人真是黑了心肝,连军粮的主意也敢打!”
周长庚见他酒杯空了,又为他满上,叹息一声道:“亏得李伯父和幼初谨慎,察觉了粮草被人动了手脚,提前知会与我,这才没酿成大祸。”
想到李幼初,周长庚的神色都柔和下来,满眼温柔,又想起他临行前,她的嘱咐,不觉伸手摸了摸胸前,里面那件黄金比甲触手生温。
李增荣抬头,突然觉得周长庚哪里不一样了,整个人身上的戾气消失了,就连面具下的那双好看的凤眼,也多了一丝缱绻。
李增荣愣了一下,喝了烧刀子,吃了口热米饭,这才觉得腹中踏实起来,不由道:“作为大乾子民,应该如此。那么多粮食,难道张聚都叫人换出去倒卖了?”
他这一路上,听说张聚的家世挺复杂的,他本出身世家,但却只是一个外室生的私生子,自小只与他娘相依如命。
因为家族昌盛,家中兄弟们大都找了门路,不用科举便受了官,他自小便受到家里兄弟的排挤。
兄弟们和家中主母,时常说张聚与他娘的坏话,弄得张老爷子也逐渐腻歪了他们娘俩。
他与他娘的日子逐渐清苦起来,后来,便只能靠她娘给人浆洗缝补度日。
他便恨上了他的亲爹和兄弟们,曾经过过富贵日子,再过穷日子,便觉得格外苦,于是,他发誓要自强入仕,不靠家里的关系。
迟早混出个人样,证明他不是个蠢笨无用的,叫他爹和兄弟刮目相看。
他是两榜进士授的官,比家中兄弟们硬气光彩了不少。
兄弟们岂能如他所愿,让他压自己一头,便买通关系处处打压。
张聚便投靠了史绍,来了户部,与钱粮打交道,自然没少捞油水,这才慢慢过上了好日子。
李增荣一路上,听了不少关于张聚的闲话,觉得他敛财有些不择手段,便觉得他定是偷偷把粮食倒卖了。
他抬头看着周长庚那双好看的眼睛,朦胧中觉得很是眼熟,甩了甩脑袋,却没想起来。
周长庚见他甩脑袋,以为他喝多了,便叫人上了热茶,将茶推到他面前,换走了酒杯,才回答他的问题,“若只是倒卖粮食,便用不着上下动用这么多人,这一路上,每一关卡都能顺利盖上章,每一个驿馆,都能有人配合,将粮食顺利运出去。这么一大盘棋,也不是他一个副钱粮官能下得了的。伯父没觉得奇怪吗?”
李增荣想了想,点头道,“怪不得每到一个驿站,他们便要将我关起来,而我每次都会听到外面很多人吵吵嚷嚷,以我的经验,我猜到他们是在卸粮,而且人还不少。”
“那伯父不若猜猜,那么多粮食,他们弄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