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五千四百二十円，谢谢惠顾。”

听到收银员的声音时，他隐约觉得有些耳熟，抬头一看却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个人。

声音相似，娇小的身材相似，但与一般的女高中生不同，对方扎着双马尾的发型发色染成了靓丽的粉色。

制式相仿的员工服穿在她的身上，呈现出的气质和有栖雫那种清纯少女大相径庭。

“这位客人，不要盯着我的脸发呆啦~”少女冷漠地挂着职业性微笑。

“抱歉，”枝川树掏出钱包付了款，“你的声音有点像我认识的一个女生。”

少女闻言，露出“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种过时的方法搭讪女生”的表情。

她清了清嗓子，用另一种声音问道：“那现在还像吗……大叔？”

枝川树吓得一激灵，这声线失去了刚刚少女那种特有的稚嫩与甜美，完全是成年女性的声音。这才是她的本音吧。

“不是你……”

“我怎么了？”

“是女高中生还是大学生？”

“为什么要告诉你？”

“只是好奇外表这么可爱娇小，声音却有些不匹配。”

“什么意思？”少女眼神不善地瞪着枝川树，用成年女性的声调质问道：“你是说我现在这种声线不好听吗？”

“绝没有。”

少女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满意，露出甜美的笑容，又无缝切换到稚嫩幼女的声线：“果然客人们都喜欢年轻的女高生声线呢~”

枝川树不禁问道：“你是声优吗？”

“不。只是店长说我用这种声线说话会吸引到更多客人，还给我涨薪，于是慢慢练出来了。”

“真了不起。”

“少来这套，大叔，”她有些嫌弃地在空中挥舞左手，像要把枝川树驱赶一样，“越是上年纪的越喜欢，真变态，恶心，无耻！”

“我看着很老吗？”

少女不去看他，“很老。”

枝川树嘴角抽了抽。

他深吸一口气，突然说道：“能帮我把这些东西装进袋子里吗？收银员小姐。”

“什么！？”她看了看柜台上堆满的商品，差点以为自己没听清。

“怎么了？帮顾客处理这些小事不是应该的吗？”枝川树慢悠悠地说道，“可以快一点吗？后面还有人等着呢。”

“你你……”

后面果然有几个顾客推着满当的购物车正走过来，少女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照着他的话做。

枝川树看着她麻利的动作，心想真够敬业的，就算在不喜欢的客人面前也要保持微笑，接受还算正当的要求，不能发作。

这种感觉真的……超爽啊。站在顾客的视角来看。

“您的东西已经打包好了！”

少女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

枝川树说了句谢谢，接过对方沉甸甸的大型购物袋，离开了超市。

走来路上，他又想起以前在港区那家超市兼职的日子，也怪不得那个叫做有栖雫的女高中生当时会急得快哭出来。

每天要是碰到这样胡搅蛮缠的客人，能继续干下去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也不知道她现在还在不在那里打工呢？

夕阳渐渐沉入天空的尽头，已经有白骨似的晓月若隐若现地浮现。

几只乌鸦在对面的天台边上歇脚，时不时发出呕哑的嘶鸣，背后的楼层只显出阴翳的轮廓。

晚饭做了一顿颇为丰盛的大餐。

之后枝川树带了几罐啤酒和一盒拆封过的椒盐饼干，独自爬到公寓顶楼的天台。

吹着微寒的春风，他漫无目的地眺望这个城市的傍晚。

游泳池般空旷的天台，偶尔有强风吹拂而过，衬衫的衣襟呼呼往外翻卷，仿佛置身于龙卷风一刻不停的荒野。

这时本该有一只烟在手里的。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在心里后悔一遍，光顾着跟那个个子矮矮疑似合法萝莉的少女说话，忘记买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