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白光穿过窗户,落在悬在窗边的鸟笼上,鸟笼由某种特制的黑木条编织,坚韧而精美,表面散发着淡淡的植物清香。
鸟笼之中跃动着一只羽毛柔顺的乌鸦,它的每一根黑色羽毛都在阳光照射下幽幽浮动着金属般的光泽,一对漆黑的眼珠像是两滴墨珠,浑圆透亮。
柳生照例穿着睡衣站在鸟笼旁,用手掌捧着一把坚果喂给那只羽翼华丽的乌鸦。
沙发旁的唱片机嘹亮地播放着,整片客厅都笼罩在一片优雅的祥和之中。
当然,这一切都不符合柳生本人的意愿,按照他的性格,是绝不会在日上三竿之前醒来,也绝不会让枯燥乏味的靡靡之音响彻客厅。
让他容忍这一切的,只是那位在侦探事务所一掷千金的访客,也就是格洛莉亚小姐。
柳生从那位大小姐手中收取的定金,足够他不顾及腰包地大吃大喝好几个月,受惠于这份恩情,他只好默默地忍气吞声。
自从侦探事务所接下格洛莉亚小姐的委托,这位灰头发的姑娘就隔三差五要来这里做客,似乎对于侦探事务所有着无穷无尽的兴趣,可是那位负责调查的名字很奇怪的侦探已经消失了整整三个星期了,若不是身为助手的柳生仍然保持着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格洛莉亚都要怀疑那位侦探是不是卷入了某种事件,甚至遭遇不测了。
由于侦探社里永远都只有一个无所事事的柳生在留守,格洛莉亚也总是光临,二人一来二去就渐渐熟识了。
对于格洛莉亚来说,柳生是个很特别的朋友,他好像什么都不在乎,成天都是懒洋洋的姿态,每天都过着庸庸碌碌的生活,若是人生轨迹没有改变,或许就会一辈子这样混吃等死下去,但这样头脑简单的家伙,无疑是心事重重的少女最好的倾诉对象,因为你说的话他根本没有听近脑子里去。
但在柳生眼里,这个喋喋不休的少女却是个令人头痛的家伙,有时大清早就大驾光临,将还在酣睡的自己吵醒,然后一股脑将最近的琐事倾诉而出,什么繁忙的课业啊,什么严厉的家庭教师啊,什么麻烦的贵族礼仪啊,也不在乎自己乐不乐意,总之先自顾自地说个痛快。
最令柳生最讨厌的是,这个任性的少女外出时还总是硬要拉他作伴,若是看看电影,打打牌,赌赌马什么的,柳生自然恭敬不如从命,可对方是个和低级趣味毫无瓜葛的贵族少女,成天带着柳生去欣赏歌剧,参观画展,但这些也都还好,柳生靠着女主演的美貌,和艺术家笔下的美人还能勉强支撑,到了音乐会现场柳生可真是度日如年,留着长发的中年男人背着观众激情地甩动着手中的棍子,一大群人坐在台上吹拉弹唱弄得满堂噪音,就算他想睡一觉也睡不安宁,总被忽然来袭的刺耳调门弄得惊心动魄。
可格洛莉亚全然没有注意到柳生的煎熬,每时每刻都兴致勃勃地观赏着那些高雅的艺术,若不是到了饭点可以跟着这位富家小姐去他一辈子也没机会踏进门的高级餐厅混一顿豪华大餐,他是说什么也要和这个女人绝交的。
这些天跟着格洛莉亚见识到上流社会娱乐活动的乡巴佬柳生,顽固地像一块龟壳,坚定地拒绝了任何形式的艺术熏陶,除了吃饭的口味养刁了许多之外,没有任何生命意义上的提升。
“那位侦探先生一点音信也没有吗,没有和你提过调查的进度吗?我可是付了钱的。”
格洛莉亚坐在沙发上捧着一本《魔法学入门》读的津津有味,随口问道。
“唉,虽说他平时也会经常性的消失,可这一次确实有点奇怪,这样吧,再过两天,他没有消息的话,我亲自出马去帮你调查。”
柳生拿着格洛莉亚付的大笔定金,还成天跟着对方混吃混喝,一分钱不花,心里实在有些过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