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状诉出,陪审高席上的人群幻影,如铁壶煮水般微微躁动起来,不止那些趾高气昂的红衣神官低声交谈,就连那片从未发出声响的灰影也低沉地咆哮起来。
“大人,那条私藏神物的罪责,是从何而来的?”
天谕使身旁的辅侍官见周边的诸位高官之间也有暗流涌动,忍不住低声开口问出自己的疑惑。
“神谕之中所写,降罪于一位执黑刃之人,你不妨猜猜此黑刃来源于何处。”
天谕使米瑞斯慈祥地打量着身旁满眼好奇的少年,故意卖了个关子。
“难不成是本教的神物,本教之中可称神物的刀刃……唯有……前首席圣徒林长青的佩刀,裁决之刃!”
少年辅侍官慢条斯理地推理着,最终得出的答案令他差点忍不住惊呼起来。
“不错,正是裁决之刃。”
天谕使米瑞斯答道,一贯沉稳的声音中,却隐隐透出一股寒意。
“裁决之刃……林长青……”
少年辅侍官脸色微变,低声呢喃,神情慌张,再不敢多语,仿佛这些词语附加着某种禁忌。
与此同时,在神官一席相对之处,白影绰绰的高台一侧上,那些幽灵般的人影相互之间打量着,试图从周围那些模糊的身形和轮廓上辨认出自己熟识的家伙。
“喂,你们都认识柳生对吧,他到底怎么了,怎么会被教廷审判啊?”
高台前排,一道少女模样,身材娇小的白色人影坐在黑色的石刻座椅上,慌张地张望着高台下方那个浑身缠满荆棘的男子,以及周围这些陌生而古怪的白影。
“哈哈哈,教会居然特地为了柳生如此大张旗鼓,这可是连我都没有的待遇,想当年我可是直接被放逐到了虚无界。”
一阵快活的笑声从那道娇小白影的身后传来,慌乱的少女转头望去,出声的人影坐姿散漫,轻狂的姿态仿佛是在观赏一出好戏。
“你们到底是谁……”
少女白影不安地环视着周围这些散发着白色光芒的幻影,这些人同样是被毫无防备地召入一场未知的仪式,却淡定地保持着惊人的冷静,唯有坐立不安的自己像个出格的异类。
“我们……呵呵……这位可爱的小姐,你可有听清那位判官陈述的罪状吗?”
邻座的白影忽然开口,语气谦和温吞,仿佛一抹和煦的春风轻轻拂过,这样柔和的声音很容易让人卸下防备,于是少女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盯着身旁这位颇有绅士风度的男子。
“当然……”
少女犹疑地答道,她难以将那些触目惊心的罪名同自己印象中那个柳生重合在一起。
“其中一条,背朋叛党,失义变节,刀剑相向,就是说的我们,不过这些神官倒是很有意思,柳生在我们这犯下的罪行竟然也算了进去,这对他们来说应该是弃暗投明吧。”
邻座的男子语气平淡,那闲散的口吻仿佛是在讨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这些忠犬真是多管闲事,我可不希望柳生死在这种地方,我已经发誓要亲手砍下他的人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