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邵艺当然不想答应,他只是在山里迷路了而已,为什么要突然拜一个陌生人为师,还要学什么本领,难道老人不告诉他出去的路他就找不到了吗?这不是舍本逐末吗?他可没有时间耗在这里。
结果他发现自己还真走不出去。老人听到了邵艺的回答后说道:“那好,我给你三天时间,你再考虑考虑。”
邵艺说行,然后第一天就怂了,因为他足足在山谷里走了一整天,从天亮到天黑,这山谷好像永远走不到尽头一般,永远也走不出去,面前的永远是岔路,两边的永远是石壁,地上的永远是泥泞。
然后他崩溃了,顺着一路的标记回到差点没活着爬回破庙跟前,答应了老人的要求。
一晃半年过去了,期间他不止一次尝试过独自寻找出谷的道路,却始终不得。跟老人学艺的路并不好走,他一开始以为要学些什么手艺,结果老人给他表演了一个手搓火球,让他学这个。
回想起在山谷中这年的生活,邵艺只感觉到满满的荒诞,然而他现在真的学会了手搓火球的法术和老头口中的什么修行之法。
是时候离开了。邵艺朝老人毕恭毕敬地拜了三拜:“师傅,我要走了,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虽然老人这几个月,常年以他的行为不雅和做事没礼貌为由对他拳脚相加,这老人看着瘦弱,力气却大的跟头牛似的,打也打不过,跑又跑不掉,跑了被追上就按在地上一顿打。但是老人这半年确确实实给他吃的给他喝的,还教他本事。真到了要走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老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把地上的宣纸捡了起来,放到了他手里。带上吧,该说的都在里面了。”
邵艺先是一愣,但马上明悟:“师傅良苦用心,徒儿受教了。”《三字经》虽然简单,却蕴含古今为人处世之理,邵艺明白了师傅是想让他明白学了本事应当不忘初心,记住做人的道理。想必师傅一直以来如此强调礼节,也是如此。
“怎么,还在等什么?你不打算走了吗?”不知道为什么,邵艺总感觉今天的师傅跟平时有些不一样,似乎温和了不少。
“不是。只是……徒儿拜师已经半载,如今将要出师,却连师傅的名讳都不知道。”
老人笑了笑说道:“老夫……维子故。老夫的名字没什么特别的,只要闯祸的时候别提我就是了。”老人乐呵呵地开了个玩笑。
邵艺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破庙,他先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一个长得惨不忍睹的小木屋,这是他自己搭的,这半年来为他遮风挡雨,勉强有了一丝家的感觉。再次背上了自己初入山谷时背的背包,带上了自己仅有的财物:几件换洗的衣服,没了电的手机,几张纸币,以及家门的钥匙。
邵艺把玩了一下这已经变得有些陌生的铁钥匙。握住它时仿佛握住的是那个心心念念的家。“爸,妈,我要回来了。”
此刻破庙中,维子故淡淡一笑看向破庙神台上供奉的一把长剑。“误入此界的异界之人,千年来岂止万数。家……岂是那么容易回的。不过,老夫的使命,终于是完成了,我碧玉宗一脉,有了传承,我也可以……离去了。”说完,长剑上神光一闪而过,原地已经没有了他的踪影,只因他早已不存在于世上,就如同这片山谷中曾经的那些故事一样。
邵艺满怀期待地换上自己过去保存得最好的一件衣服,他一直不舍得穿,就是为了这一天。即使他现在毛发乱糟糟的,但他就是从地上的积水里自己那副鲁滨逊外观中看到了一丝自己往日的模样。
他拿出维子故给他的卦盘,按下中心,卦盘上马上弹起了一块。他回头望向破庙,再次深深一拜。“师傅!我走了!”他大声喊道,声音在山谷中回荡。没有听到了老人的回应,他笑了笑没有在意,随后踏上了出谷的道路。
这一次每逢一个岔路,卦盘都会引导他走上正确的道路,在谷中七拐八拐的不知道多久,眼前景象阔然开朗。
他成功出谷了,只见地上绿草茵茵,走兽漫步,天上五光十色,鱼鸟竞越,好一幅天上画卷。
眼前景象看得邵艺一时愣在原地。“道路呢?楼房呢?为什么有鱼在天上飞?我在哪?”原本他以为自己顶多在外郊,但看着那五颜六色的天空,他现在感觉自己在外星!
路过的小动物倒是一点都不怕人,一个个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这个呆立在原地的直立猿。
邵艺沿着眼前仅有的一条道路走了几步,不经意间踢到了一块石头,石头咕噜噜地朝山下滚去,眼前的景象再一次拓宽,他看到脚下层层叠叠的青翠山脉,以及远处隐隐约约的建筑,自己竟然在一座山上。
他恍然回首,看到一座裂开的山峰,一座山峰如同被人劈开一般,形成了一道巨大的裂缝,不知什么伟力让它没有向两边倒去,也没有发生滑坡掩埋中间的缝隙,甚至中年其中产生了生命,这就是他生活的山谷,一座矗立在群山之上的“山谷”。
恰在这时,师傅赠予邵艺的那张《三字经》字帖忽然金光大冒,从他的背包里钻出,跃至空中,上面流光溢彩,字迹开始发生改变。
爱徒邵艺亲启:当你看到这里,我已经离谷而去了,我要外出云游一番,你此刻想必会有很多疑惑,甚至觉得世界都变了模样。但不必心急,有的事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外界人心险恶,如果你想,你可随时回到谷中。谷中的灵田只要勤于打理可以供你衣食无忧,正殿后有一厢房,空置已久,里面有为师给你留的一点东西。
为师原是碧玉宗第三十六任掌门,谷中乃是宗门旧地,我宗已经覆灭百年有余。对你,为师不会要求你什么,日后想去何方做何事,为师都不会限制你。师徒一场,为师却没有什么能给你的,宗门正殿上还有一把宝剑,乃是开派祖师所留法宝,由于年代久远,已经灵力尽失,但依然削铁如泥。如果你有需要也拿去吧,为师走了。
看着面前金光灿灿的宣纸,邵艺不由得道:“原来,真的都写上面了。”
看着周围围了一圈的各种动物,有长着四支角的鹿,面生三张口的兔子,双头的蛇,看着这一圈形态各异但好在没有恶意的生物,邵艺不知道如何回应,只知道,这里似乎不是他熟悉的,原来生活的那个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