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由宫女扶着上了肩舆,而后笑邀程清宛同坐:“长秋宫离书堂有些远,程姑娘和我一同坐罢。”
程清宛谢而拒之,周月莘再三邀请,见她仍不肯受,便不再勉强,由她与宫女陪侍在一旁跟随。
周月莘坐在肩舆上,歉然道:“程姑娘太重规矩了,我事先没打招呼,就冒昧把你请来,请勿见怪。”
程清宛不知她是何目的,略微保持距离,笑了笑道:“您言重了。”
周月莘浅笑道:“程姑娘与我年纪相当,又擅琵琶,我今日一见便觉亲切,这才想请你到青鸾宫坐坐。”
“公主过誉了。”客套的话,程清宛不敢当真,她说道:“您身边有尽职尽责的先生,有同进同退的陪侍,有伶俐体贴的宫女,比起我来,她们更能为你解忧。”
她有意疏远,周月莘却恍若未觉:“先生固然尽职,但岂可事事劳烦他?底下的人虽然尽责,可她们到底不能懂我的忧愁。”
一句底下的人,让同行的两个陪侍把目光转到程清宛身上,程清宛只好问她:“敢问公主因何事忧愁?”
周月莘听她有此问,扑哧笑道:“
“不谈也罢,第一日见面就与你大倒苦水,这是我的不对,你可莫因此烦了我。”
她忽然改口,程清宛亦无意追问,一路相安无事。
肩舆抬进清平门后,往左拐了个弯,直走进青鸾宫。
青鸾宫是老宫殿,处处冷冷清清,倒不是说它破旧,而是这个宫里花草稀疏,仆役寥寥。
倘使碰了面,宫女们面上即便带着笑,也看不出她有多欢喜,阖宫上下说话做事一板一眼,确实如宝儿所说的“死气沉沉”。
周月莘说的请人来玩儿,其实就是吃茶闲聊,再弹几首曲子,不多久就让宫女提灯送人回去。
回屋后,她与东珠说及此事:“我年幼时就曾听说,陛下对孟贤妃十分爱重,可她走之后,青鸾宫竟那样冷清,宫里只住着一位未及笄的公主,一位不年轻的妃嫔,和几个看似呆滞的仆役。”
东珠笑道:“可巧了,我这些日子听人闲谈时,恰好听说过青鸾宫。据说那里从前是孝惠皇后的寝宫,后来皇后殡天,陛下难忘旧情,让青鸾宫保持原来的规制,不再增添一草一木,也不允许嫔妃再住进去。”
程清宛问:“这么说我今日所见,便是孝惠皇后尚在时的青鸾宫?”
东珠摇一摇头,凑过去在她耳边小声道:“陛下处死了一批宫人给孝惠皇后殉葬,据说其中还有一位才人,这些事并不允许人议论的。”
孝惠皇后殡天之年,是以皇贵妃礼制下葬,次年才追封为皇后,以数十人殉葬,当中又有嫔妃,这显然是不合礼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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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珠婉言道:“青鸾宫的事儿虽然邪乎,但它与咱们又没有太多牵扯,姑娘还是少去些为妙。”她叹了一口气,“话又说回来,五公主邀您去玩儿,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程清宛虽无头绪,但仍笑道:“不必太过忧虑,她若无恶意便罢了,但若藏了别的心思,早晚都会露出马脚的。”
至于青鸾宫,她暂时不欲深究,西偏殿的事儿尚未解决,哪还有心思去应付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