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讲。”
陈瑶君面上出现几分灰败:“十几年前,韩州周围生大灾,因群山阻隔,祸不及此,但周围难民皆逃难经过,有一男孩,父母皆死于灾中,来此为我做工,我勉强收留,为他同其妹取名。”
“他长成几年,叫我一声奶奶,没料到之后进想考取功名,我银钱不够,那时家中生变故,也不远为他出盘缠,正好有一道人经过,看他有修道的好面相,同我商量,予我百金,奇药,维生之法,只需说动那孩子随他离开。”
“我当时鬼迷心窍,便做了,只知他们一路去了盛京,不知道后来他如何,可有考取功名,老妇如今风烛残年,唯有此事,于心有愧。”
陈婆婆看向江寺,目光期冀:“我为他取单名一个胥字。”
“随我姓。”
江寺脑海中回忆了一遍,盛京近几年科举放榜,贵族世家都能知晓,可他翻遍记忆,也未能找到叫陈胥的人。
“婆婆,恐他还要修炼几年,未如此早考取吧。”
江寺委婉道。
陈婆婆脸色便平静下来,心知自己还是误了他,只叹了口气。
“他如今算起来也二十五六,合该考取了”,陈婆婆叹息,但也知不怪江寺,因此并未过多纠缠,“无事,将军不比纠结,老妇心愿已了。”
但江寺实在是受之有愧,因此临走时留下一锭金在她花篮中。
因拿到药种,第二日取到永生花,便写信交由兰庭传回给沈宜亭。
将花娘的事同她说了,拜托她打听可有陈胥考生,秋闱已过不久,想来已然放榜。
信中还提,等他回京时,为沈宜亭备了礼物,她见之,必心悦。
江寺才将兰庭放出去,青毫便面色严肃的带着密令进了营帐。
“将军”,他远远便低声喊到,“信使传讯回来了。”
说着,青毫将手上密信呈上。
江寺快速接过,打开扫了几眼。
信中大概便是北策军才驻韩州不久,胡族久久为患,担忧撤军后又去而复返,继续为祸周边,所以希望江寺能继续镇守。
总之一番推诿,就是不愿让他回京。
青毫脸上表情也不好,他虽然在盛京无家人,但总归有宅院,是自己家所在,新年阖家团圆,谁不想沾沾热闹气。
江寺看完信,情绪倒没有多么外露,只是沉声:“朝中所言不无道理。”
最近朝政格局也有些变化,京中眼线行事更加便利,据说是因为镇天卫也被派遣出去,慎王手底下几支党羽被抓住了错处,眼下都在严查,他焦头烂额等着捞人。
长生观那边研究丹药效果不显,陛下近来情绪越发暴躁,时常上朝时便发难,就连崔陟这样一直的红人,都被罚了数次,恨不得日日往长生观跑,指望他们能有所成效,好平息帝王怒火。
江寺确定没人阻拦,纯粹只是皇帝忧心。
夜间,他沉吟许久,最后暗中调来北策军,开始谋划布局。
后几日,胡族一直不曾来犯,但眼看深冬,草原牛羊皆被杀戮殆尽,其胡族又不懂繁衍生息之道,一点余存也不留下。
江寺还命人日日在城楼上炙烤肉类,香味随着寒风飘出去数里,恨不得遍布整个草原。
那帮暗中蛰伏的胡族早已按捺不住,一个个都虎视眈眈盯着韩州城。
早先他们就准备等入冬,便闯进城中好生放肆一番,谁知道大雍军队来的这样快,还未等他们逞凶,便被打得落花流水。
现在更是只能像条狗一样,闻着肉香流口水。
底下骑兵受不住,一个个往上报,自然挑动了胡王的野心。
他同大雍接壤,大雍之内却有韩州如此宝地,而他胡族却困居冰原,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不说夺占大雍几座城池,好歹这韩州城,他便要划归到自己领土中。
胡王心气一下也热血起来,忙暗自筹兵,准备打韩州一个措手不及。
江寺就等着他冲动出击。
胡族一出手,他所有暗中布下的兵线便一瞬间点燃,战火非但没有蔓延进韩州分毫,反而逆向烧到胡族王帐。
双方交战第三日,江寺带精锐闯入北疆,直捣胡王王帐。
他挽雕弓如满月,一箭便将胡王射杀在王座之上,随后长驱直入,杀穿胡族拒地。
北疆数族都见到胡王首级悬于王庭,皆畏惧于大雍军兵,迟迟不敢动作,纷纷向北策军示好。
胡王一死,胡族分崩离析,几位王子互相内斗,争权夺位,再无人抽出心力犯大雍。
江寺再度向朝中请命,杀入北疆王庭一事一传开,嘉兴帝大喜,于朝堂之上大笑出声,赞江寺为大雍战神,随后批准他班师回朝。
北策军离开韩州时,百姓十里相送,盛情实在难却,军民挥别时,耽误了些时间,加上深冬天寒,回京路上颠簸,等到北策军回了盛京,已然到了腊月二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