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偶有点滴光亮投射到河面,波光粼粼。
一个身影瑟瑟来到河堤,静静站着,望着河面。片刻后转身离去。
北城有一片待拆迁的旧房,许是上面没钱,一直都在说,就没见动静。
旧房区住着的都是些老户,有点本事和门路的,都已经搬离,留下来的大多是孤寡。
一扇木门在“吱呀”的酸叫中推开,闪进来一个身材厚实的半大孩子,摸索门边的灯线一拉,屋子里顿时撒下一片润黄的亮。
“是猛子啊,野哪去了唛?咳咳……”
屋子是里外两间,里间发出一个模糊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有痰堵着,呼噜、呼噜直喘。
“婆,我去转了转。”猛子站在屋中央,左右看了看,对里间的问话敷衍一句。
“唔,早睡,咳咳……明早还要……上学。”
“晓得了!”
猛子似乎没找到什么,低头看着自己在灯光下投射出的影子,随手拉扯一下灯线,屋子又陷入黑暗中。
猛子大名隋猛,家里除了一个奶奶就没别人,父母在外打工,死于一场火灾。好在当地把他婆孙俩纳入低保户,时常有些救济,加上之前父母死后的抚恤,这才勉强度日。
“水哥今晚在河堤边上,究竟咋个回事……?”
“麻将今晚又整到了,可惜我没去,不然肯定还能多整几只。”猛子闭着眼,脑子里想事,慢慢睡去。
一大早就听到敲门声,猛子从床上坐起,披上一件外衣,迷迷瞪瞪开了门,一阵寒气随着两人扑了进来。
“猛子,狗日的还在睡!”
打头的是麻将,跟在身后的是赵胖子,胖子脸上挂着笑,看着迷糊眼的猛子。
猛子觉得自己有些头晕,鼻子堵着不舒服,还有些发冷,准备转身再回去躺下,外衣就被瘦子一把扯掉。
“瓜批猛子,看我们给你带啥来了。”
慢慢转过身,猛子抽了抽鼻子,闻不到味,又睁眼看了看,是半只鸡,血呼拉拉的。
“去!找只砂罐儿,给婆婆炖上。”
“水哥说了,你家婆婆病到起在,你没去,但也得给你分半只。”麻将咧着嘴,露出几扇大门牙,像是没码整齐的麻将牌,本名马尔嘎,外号叫做麻将。
“麻将,我好像感冒逑了。”
猛子没去找砂罐,嘟哝着说道。
“嗯。”赵胖子从麻将身后走上前,伸出一只手贴在猛子额头,“是有点发烧。没事的,可能是你前些晚上下河受凉了,我待会给你搞点药,吃了就好。”
赵胖子叫赵河,家里做点小生意,算是吃穿不愁的那种。
“要得。”
猛子揉揉鼻子,指了指窗下炉灶边,“那里有个砂罐,麻将你去炖。”
“老子今天就伺候你个先人!”
麻将骂了一句,开始点燃炉灶,准备炖鸡。
赵胖子拍了拍猛子,转身出门,留下麻将一个人忙乎。
猛子接了凉水,洗了几把脸,又随便刷几口牙,算是完成了起床后的工作,转身进到里间,听着淅淅索索的声音,不一会搀扶着一个老太出来。
老太头发花白,眯缝着眼,看着灶台前正忙着的麻将。
“婆婆,我今天买了半只鸡,给您炖起,待会儿喝鸡汤哈。”
麻将起身对老太打个招呼,又继续忙乎。
“唔、唔……”
老太回应着,猛子扶她坐下,从暖水瓶里倒了热水,给老太洗了脸,两人都坐在一张桌子边,看着炉火上炖着的砂罐。
门又被打开,赵胖子进来,从兜里摸出两盒药,“给!都是管伤风感冒流鼻子的,吃了就好!”
“我不流鼻子!”
“你过会儿就会流的!”
“我现在没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