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户部尚书夏原吉、右春坊大学士兼皇孙侍读黄淮、洗马杨溥、金问等人一同被关押。

他们的监狱靠在一起，平时能聊聊天，不至于冷清寂寞。

黄淮百无聊赖地坐在地上玩着用来垫身子的稻草，见看守不在，自言自语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啊。”

“嘘……”杨溥立刻打断，小声道：“厂卫。”

“怕什么？”黄淮不屑道：“我一片赤诚之心，效忠大明，何来反叛一说？死也死得清白！”

金问道：“放心，陛下会查明的。”

“查明？”黄淮看向夏原吉道：“夏大人不也被关进来了吗？陛下什么时候能查明？”

“啧！！！”

杨溥再次打断。

如今的他已经明白“过刚易折”的道理了。

应该学习杨荣左右逢源的精神，只要把命留住，熬过朱棣，等朱高炽上来，他们定能东山再起。

夏原吉道：“我不是担心我死，也不是担心户部没钱，我担心的是陛下啊。如今边患未定，陛下亲征出事了怎么办？放眼大明一朝，还有谁的武功能有陛下好？”

黄淮冷冷道：“夏大人一片忠心，在下佩服！”

金问道：“夏大人，你放心就好，陛下不会有事，蒙古输给他多少次了。”

夏原吉摇头道：“陛下老了，已经过六十了。”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黄淮转口说道：“你就应该让他打，把蒙古人干死，定大明五十年太平。”

杨溥觉得夏原吉真是死忠。

朱棣想打就打呗。

当年李世民差不多五十了还亲征高句丽，回来就不行了。

吃丹药就吃呗。

李世民吃了印度圣药就走了。

无法反对强权，只能让朱棣自生自灭，朱高炽上位以后就好说了。

然而夏原吉却又说道：“陛下完全可以和汉宣帝以及唐高宗一样经略北方，让将领去打就行，不必大动干戈去亲征。”

黄淮笑道：“那么容易吗？突厥和高句丽比得过蒙古吗？蒙古统治中原将近百年，铁木真统一北方，此雄才大略是普通胡人可比的？经略？怎么经略？元廷甘愿低头？”

金问道：“北伐两次已经打败他们势力了，可以经营。”

“你们就省点心吧。”黄淮道：“夏大人，如今你也被关进来了，歇停点，好好活着。”

夏原吉道：“若是陛下停止亲征，我被贬为庶人都行。”

杨溥摇头，夏原吉只会死忠，如今被困在牢里，今后肯定再无出头之日了。

就算朱高炽继位也没多少用处。

最多就是管管钱财而已。

金问道：“方宾呢？他不是兵部的人吗？听听他的看法，亲征好还是经略好，北方问题是否能够解决？”

说罢。

众人将头转向方宾的位置。

没有回应。

他们都以为他在睡觉。

殊不知。

方宾枯对着墙，下定了必死的决心。

“为大明着想，为百姓着想，皇上不辨忠奸，我活着有什么用？”

“被抄家，被侮辱，被审问。”

“我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

“不如一死！”

看着潮湿生苔的石墙。

深吸一口气。

他要一头撞死在牢里！

然而就在准备动手时。

一名太监进入牢里传话。

尖嗓子掐着调高声喊道：“传原户部尚书夏原吉，原兵部尚书方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