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北年决定带坏许悠悠。
起因是今天逃课被老李在校门口当场抓住,办公室里传出来阵阵怒吼。
“苏北年,你还想不想读了。你说说,你这一个月逃课几回了。是学校容不下你这尊活佛了,天天净想往校外面跑。”
“你看看你那考的几分,尽拉低班里的平均分。”
苏北年心里默念老李训话三步曲,第一步由“你还想不想念了”打开训话基调,第二步再用“成绩”铺垫情感承上启下,第三步由那位“传说中的完美好学生”来收尾。
“来了。”苏北年都不用听,在脑海里面慢慢就接起了老李接下来要说的话。
“你能不能学学人家许悠悠,人家这次月考又考了年级第一。你能有人家一半,我就谢天谢地了。”
“哈哈哈,完美猜中。”苏北年心里大笑,老李你也不会说点其他的。
出了办公室,苏北年的狐朋狗友们纷纷凑了上来。
“年哥,老李是不是又给你施展他那训话三步曲了。”
“年哥,你先别说。我刚刚跟老八打了赌,我赌老李没有变花样。”王胖子嘿嘿一笑,他刚刚跟老八赌了一顿下午饭,下午可得狠狠的宰老八一顿。
苏北年嘴角轻扬,透出一抹坏坏的微笑。“老八,你今天下午要被胖子狠狠的宰一顿了。”
“哎呀,老李啊!老李啊!你误我啊!”老八仰天大叹,简直是悲伤逆流成河。
“哎呀,老八你不要气馁啊。下次年哥被抓进办公室,老李骂了点别的,我赔你十顿下午饭怎么样。”王胖子拍了拍老八的肩膀,接着忽悠下一次的赌约。
“滚蛋。”苏北年打断王胖子的忽悠,“胖子,你就不盼我点好的。”
“年哥,你进办公室不跟回家…”王胖子说话间突然停住,眼神放光,“呦,那不就是我们的完美好同学吗?”
苏北年顺着王胖子的目光朝那边看去,一道清丽的身影映入眼帘。那是一位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女,宛如初绽的花朵,清新脱俗。秀发轻轻披在肩头,随风轻轻摇曳,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校服在她身上显得格外合身,蓝白相间的色彩映衬出她肌肤的细腻与白皙。
这位少女就是老李引以为傲的的好学生,王胖子老八的眼中钉——许悠悠。
许悠悠今天很倒霉,刚刚去食堂打饭的时候发现饭卡放在家里了,只好饿着肚子回教室。路过办公室的时候,她瞥见班上的王柱李八财他们用挑衅的眼光看着自己。
许悠悠很熟悉这种目光,从小到大她一直是别人口中的孩子。可又有谁知道她付出了多少,家里人的虚荣想让她一直活在跟别人比较的世界,她从小到大就没有玩伴,就连一个属于自己的玩偶都没有,只有学习,才能得到父母的认可。
到了高中以后,她木讷的默默接受他人的恶意,只能埋头在书本里面才能感到丝丝的安全感。
但是在今天,她原以为还会像以往一样受到别人的非议。但一个少年淡淡的说了一句“走吧,吃饭去。”及时带走了那一群想嘲讽她的人。
她望着少年阳光下清爽干净的背影怔怔慌了神,后来她才知道那个少年叫苏北年。
许悠悠是转学生,这是她第三次转学了。每一次的转学都是因为校园欺凌,她默默忍受着他人的暴力,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心里难受到想哭,为什么她的人生总是逆来顺受。
“许悠悠,你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会有一道属于你的光出现的。”
许悠悠心里为自己打气,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
她难过的时候也没有人可以诉说,每次只能用纸叠成千纸鹤,对着千纸鹤轻轻说:“晚安,我的另一世界的自己,希望你今天是被爱的。”
许悠悠一直把千纸鹤当成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
今天的苏北年没有逃课,自从前几天街舞室关门后,他就没地方去了。苏北年从小就喜欢街舞。那时候在电视上看到这些炫酷的动作,他就深深的爱上了这种彰显个性的行为。
小时候的苏北年在城市里疯狂寻找街舞老师,没找到的时候只能学着电视里面动作反反复复的演练上千遍。
后来父母离婚后,谁都不要他,他只能回乡下的姥姥家。姥姥带着苏北年靠验垃圾赚取学费,直到有一天他们遇到了一个街舞老师下楼扔垃圾。
当时,街舞老师看见了苏北年在垃圾桶后面偷偷练舞,觉得苏北年也很有街舞天赋,就是缺少系统性的练习。后来苏北年的奶奶过来了,在与苏北年奶奶的交谈里,街舞老师得知苏北年的遭遇。心生同情又惜才的他当场就决定收留苏北年为学生,系统化的教他街舞并供应他一部分学费。
苏北年的姥姥在苏北年在读初中的时候还是死了,房子也被苏北年爸爸的债主们卖掉了。无处可去的苏北年只好睡在街舞室里,一直生活到现在。
近几天街舞老师突然有事回老家去了,因为走得急也没有叫苏北年看店,苏北年只能每晚寄宿在网吧里面。
……
苏北年正在想着今天还是没钱开机子网吧老板会不会赶自己走的问题,讲台上的老李愤怒拍打讲座的声音瞬间将苏北年的思绪拉了回来
“苏北年,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老李对苏北年真是恨铁不成钢,这小孩明明聪明绝顶却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整天让他操碎了心。
“没听。”
“没听你还走神,你还有理的。”
“我走神了我听什么?”
苏北年的反问,引起了全班的哄堂大笑。
“你…你真要气死我!”老李咬牙切齿又用力拍了拍桌子,“大家给他讲讲我刚才说了什么。”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同学们异口同声回答道。
“某些同学自己学习态度不端正,就容易带坏别人,我也不说是谁了。苏北年人,你觉得你朱还是墨。”老李慢悠悠的看了苏北年一眼。
“老师,我不是朱(猪)。”苏北年诚恳的笑了笑,窗外的阳光洒在他天真的笑脸上熠熠生辉。
“那你就是墨了。”老李突然发威道,“就你带坏了一个班的风气,我今天倒要看看你这个墨能染黑整个班吗?你坐在许悠悠同学旁边做同桌去,许悠悠你好好监督苏北年。”
“啊?”王胖子突然的大叫一声,打破了寂静诡异的氛围。
老李阴阳怪气的说:“怎么?看来我们的王柱同学有很意见啊!有什么意见下课到办公室你来给我提,其他同学有意见吗?没意见的话,苏北年你下课后就过去坐。”
“老师,我非常赞同,我觉得他们简直是男才女貌…不不不…是天生一对,哎呀,我形容不出来,反正我觉得他们在学习上很般配。”王胖子连连辩解。
“看来王柱同学的语文功底不到家啊,下课来老师的办公室老师给你补补。”
同学们在底下狠狠的憋笑,原来老李还这么有阴阳人的能力。
下课后,苏北年搬着桌子过来跟许悠悠同桌换了位。
“许同学,以后请多指教。”
苏北年身上淡淡的薄荷味混杂的书堆的香味,阳光下他的爽朗一笑,许悠悠觉得非常刺眼。
……
换桌后的日常,许悠悠还是该干嘛干嘛,默默的埋头学习。而苏北年除了睡觉和刷街舞视频之外就是找许悠悠单方面的聊天。
“许同学,你说一个男孩要走多少路才能成为大人。”
“我觉得至少要走十八年的路,因为十八岁成年。哈哈哈哈哈。”
“许同学,你怎么不爱说话。你是不想和我说话吗?这怎么可以,我可是你亲密的同桌啊。”
“许同学…”
许悠悠开始觉得很烦,但后面开始免疫了就觉得苏北年偶尔的发疯还挺有趣的。
……
回到家后,许悠悠放下书包。第一件事就是掏出书包里的作业写了起来,母亲准会第一时间在她旁边监督她。
“这道题,你怎么要上这么久?你是不会吗?在学校好好学了没有?是不是在学校谈恋爱了?我花这么钱供你转学,你要是早恋,你对的起我们吗?”许悠悠母亲又开始了对许悠悠的批评,许悠悠只能机械般的低头继续写。
“我会让你爸爸打电话问学校的,你别给我整那些早恋的事,我们丢不起那人。”
许悠悠母亲喋喋不休的念叨着,旁人根本难以忍受。但这样的家庭氛围,许悠悠忍受了十多年。
……
这天,许悠悠像往常一样搭着公交回家。
车上人挤人都透不过气,许悠悠被挤到中间动弹不得。突然她感觉到一双手有意无意地摸上她的臀部,那双手慢慢覆盖过来。她瞬间冷汗直流,心里恐慌极了,但性格的懦弱让她喉咙像卡了一根刺,死死的喊不出来一个字。
就在许悠悠无助的时候,突然旁边一道高大的身影靠了过来,用身体挡住了那双咸猪手。
因为人多太挤了,许悠悠抬头也看不见帮她的人是谁,只能看见那个人背着个红色的行李包,行李包的网袋上挂着一个草莓熊。
随着下个站点到,一大堆人从车上下去,其中也包括想揩油许悠悠的人。许悠悠终于有机会抬头去看刚才帮助过她的人,结果发现他也下了车。
……
第二天,许悠悠发现他的同桌脸上贴着创口贴,一脸坏笑的刷着王胖子发来的视频。
“看什么看,许同学,这可不是你这个年纪该看的。”苏北年坏坏的笑道。
今天早上王胖子就给苏北年发来了一大串视频,并配文道昨晚老八打赌输了在宿舍楼道里面裸奔。
“你脸上的伤怎么了?”许悠悠罕见的问道。
苏北年大大咧咧的解释说:“昨天跟别人打架了,那小子真欠揍。”
“哦。”许悠悠没再说什么了。
到放学后,苏北年叫住了许悠悠。
“许同学,你要参加我们的街舞社团吗?”苏北年觉得这是带坏许悠悠的第一步。
许悠悠拒绝了,不是她想不想的问题,而是能不能的问题。要是她父母知道她进这些兴趣社团,恐怕又要转学了。
“没关系的,你可以来我们社团看看,正好我们社团今天要集合排练。”苏北年带有诱惑性的口吻说。
这一回,许悠悠并没有拒绝,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来到街舞社团的训练室,一间明亮空旷的大教室。一进门,苏北年就大大咧咧地喊:“周姐,来新人了。”从里面回头了一位漂亮学姐,漂亮学姐就是苏北年口中的周姐周雨涵。
周雨涵看见许悠悠就双眼放光,好苗子,好漂亮的学妹。要是许悠悠能加入街舞社团,那足够吸引大量的新人过来了。倒时候许悠悠学会了,以她这漂亮的模样观赏性拉满。
“学姐,我不是来参加社团的。我是来看看的,你不要误会了。”许悠悠连忙解释,社恐的她生怕这位学姐的过度热情。
“没事,有人过来看我们怎么练舞的,我们就很开心了。”周雨涵笑道,又转头担心着苏北年,“苏北年,你都好几天没来参加社团活动,你去干什么去了?还有你脸上怎么受伤了?”
“那个…周姐,我最近在找工作。招工的人太欠揍,我就跟他打起来了。”苏北年支支吾吾的回答,最近他到处找工作,但是人家以不招未成人为由都拒绝了他,他现在已经没钱吃饭了。
周雨涵蹙了蹙眉,大方地说道:“找工作?你没钱你跟我说呀,我借你几千吧。”
“不用,周姐,我自己有门路。你自己花销都不够,你这天天蹦迪的人,钱哪里能够。”
“怎么听的像你这小子在嘲讽我,别皮了,快过来练舞,我给你补补这几天的进度。”
周雨涵喊了一位社员拖过来一个大音箱,放起了嘻哈音乐。随着音乐的节奏声响起,苏北年他们就练起了街舞。
在一旁的许悠悠入神地观看苏北年炫酷的动作不由自主的感叹道:“跳的真好。”
结束之后,苏北年用毛巾边擦汗边对着许悠悠说要送她回去。
本来许悠悠下意识要拒绝,但是脑海浮现出昨天差点被占便宜的画面还是点了点同意让苏北年送她回家。
在公交车上,虽然没有座位了,但站着也不觉得拥挤。许悠悠和苏北年紧靠着,许悠悠感觉自己快陷入苏北年的怀里了。
“苏北年,你怎么在找工作了?你很缺钱吗?”许悠悠第一次开口问苏北年。
“没找了,找不到的,反正现在也饿不死我。”
“那你好好上学将来能找到一份好工作。”
“我将来恐怕上不了学了。”苏北年低头深深的注视着眼前天真的少女。
“为什么?”
苏北年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你问我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生活的压力压的我喘不过气,为什么我天生就在慢慢失去爱我的人。
见苏北年没有回答,许悠悠也知趣的闭上了嘴,低头看着鞋尖,两人就一路沉默的到了站。
“你把我送到这就行了。”
许悠悠注视着几百米外的房子那是自己的家,她不敢同苏北年走的太近,害怕被严苛的父母看见。
苏北年点了点头说了声“好”,驻留在原地一直注视着许悠悠上了楼。然后神情有些落寞的转身离开,他决定今天在这附近找一家人少的网吧睡。
……
自从苏北年送许悠悠回家后,他们两个就慢慢熟悉起来。许悠悠认为苏北年没有传言中那么坏,他的所有坏习惯其实是在世俗的恶意中自我保护,就跟许悠悠的本讷社恐一样。所以对于苏北年上课时递过来的传话纸条,许悠悠都会认真回复。
尽管苏北年还是像以前那样乐观开朗,但眼角里那深深的忧伤疲倦还是隐藏不住。那个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街舞室最终还是关门了,收留自己的街舞老师回来给自己道歉,说他家里的母亲患了癌症,需要很多的钱,他只能卖了这家街舞室。
临走的时候,街舞老师给了苏北年一千块钱。但是苏北年没有收,偷偷的又放回街舞老师的行李箱里。
“原来一个人孤独的时候真的很想哭!”
……
夜晚,许悠悠的父母罕见的都出差去,偌大的家里只剩下许悠悠一个人。将作业全部写完后,许悠悠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又收拾下家务后,下楼去倒垃圾。
倒垃圾回去的途中,许悠悠好像听到有人在喊她。
“许悠悠。”
她疑惑的回头看了看,发现并没有人。
“我在这。”
这回许悠悠看清楚了,原来是她的同桌苏北年。
“苏北年,你是碰巧路过吗?”许悠悠好奇的问。
“不是的哦!许悠悠同学。”苏北年先是招牌性酷酷的坏笑,但接下来又有好像有一点委屈的哭腔,“我没地方去了。”
今天晚上苏北年找遍了能找到的网吧,不是人爆满就是老板以不接受未成年人进网吧将苏北年赶了出去。
许悠悠问清了苏北年身上发生的事,心里很同情他现在无家可归。可是自己的家里安装了摄像头,她不能带苏北年回去。
“苏北年…我…”
苏北年看出了许悠悠的犹豫,笑着说:“你现在有事吗?这夜空真好,你能陪我去看看星星吗?”
现在有没有住都无所谓了,苏北年天真的想着有一个人陪着自己好显得他不那么可怜。
苏北年带着许悠悠来到一处足球场,两人并肩躺在草坪上。
“许悠悠,你相信平行世界吗?或者说你相信另一个世界存在一个完全不同的自己吗?”苏北年转头看着旁边秀美的女孩眼里有光,他希望从许悠悠嘴里听到一句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