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和陆逸交手的时候眼见无法避开陆逸的无名长剑,蓦然之间福至心灵之下使出这两招掌法,没想到竟然被陆逸一眼认出,竟然是早已从江湖上失传的沧海浮云掌法。
初见父亲偷偷演练这套掌法的时候林晓月尚不觉得有异,此刻突然被陆逸点出这套掌法乃是其母宁紫烟的独门绝学,林晓月心头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感觉来,难怪近些年来她总感觉父亲和母亲之间的感情冷淡了许多,难道竟然和宁紫烟有关?
想来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且不说宁紫烟乃是有夫之妇,而且早已死在十五年前的虎牢关一战,就说她那素有“九尾狐仙”之称的母亲江袭影,那也是名动江湖、风华绝代的美女,不论相貌还是武功都不输于宁紫烟分毫,而且自从嫁于父亲之后便极少在江湖上抛头露面,而是在大云岛总坛过上相夫教子的生活,有妻如此,父亲焉会再做出什么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来?
林晓月极力想要说服自己,然而这个想法一旦从心底生出便挥之不去,而且父亲和母亲之间的感情愈发冷淡乃是不争的事实,两人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事情,只是她从来不敢多问。
林晓月心中思绪纷飞,陆逸心中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尽管林晓月说她使的不是沧海浮云掌,但对这套掌法熟稔无比的他绝对不会认错,只是他想不明白的是林世远何以会使这套掌法?而且听林晓月的意思,林世远对这套“沧海浮云掌法”的领悟竟然直追父亲陆藏锋,不禁让他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来。
因为陆逸清楚的记得舅舅宁浩然曾亲口说过,想要练成沧海浮云掌法,根骨资质尚在其次,还需要在诗词歌赋方面有极高的天赋,更重要的是要对情之一字有深刻的领悟。
对陆逸来说,今天以前他连什么是情都不明白,直到今天遇到林晓月,才终于算是情窦初开。
他虽然未见过林世远其人,但对“激流无相”的大名却是如雷贯耳,而且能够生出林晓月这般风神绝代的女儿,想必他的妻子也绝非寻常之资,即便他对情之一字有极深的领悟,一个人偷练沧海浮云掌也仍旧有些诡异。
且不说光明教中高深的武功绝学数之不尽、学之不绝,但是他林世远的激流大法和无相水甲两大绝学,便足以让他参悟一生,而且光明教和聚义归心盟势不两立,林世明缘何要舍近求远练习这套沧海浮云掌法?难道说林世明也是当年母亲身后众多追求者中的一员不成?
陆逸不禁为自己天马行空的想法感到好笑,然而从眼前发生的事情来看,好像只有这一种解释。
一套沧海浮云掌,竟然同时牵动起两个少男少女的心,恐怕不管是陆逸还是林晓月都没有料到是这种情况,在这种情况下,两人自然不可能再继续比试。
陆逸揉着兀自生疼的额头,张嘴吐出一口混合着淤血的江水,从江中爬上悬崖,步履蹒跚的来到夕照亭中,在隔着林晓月两尺有余的地方坐下,顺着林晓月的目光向烟波浩渺的长江望去,江波拍岸、江风拂面,他心中顿时生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满足之感,只希望时间就此定格。
林晓月侧脸看到陆逸的狼狈相,竟出乎意料的没有咯咯笑出声来,而是从袖中摸出一方淡色的手帕敷在陆逸流血的额头,又颤抖着双手认真的打了个结,然后触电般的缩回羊脂膏玉般的双手,娇若白莲的双颊之上飞起两片红霞,不只是因为羞涩还是被江边的晚霞映的缘故。
陆逸顿时一颤,整个人一动不敢动的僵硬在那里,生怕打扰到认真打结的林晓月,直到对方缩回双手别过头去,他才悄然长舒一口气,也不敢去看林晓月的俏脸,悄悄伸手摸着头上的丝帕,只感觉一瞬间连受伤之处都不觉得疼了,一个人偷偷的傻乐起来。
直到夕阳照进亭中,晚霞映照的半边天色都如火一般通红,陆逸这才回过神来,急忙举目四顾,亭中早已经不见了林晓月的身影,他心中不禁怅然若失,伸手解下敷在额头的丝帕,只见淡蓝色的丝巾上绣着一弯新月,上面的血迹已经风干。
陆逸小心翼翼的将丝巾折叠起来放入怀中,又隔着衣服摸了摸,这才从长凳上跳下来,披着夕照晚霞向正义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