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床榻上的男子竟是知道内情的，在询问之下，将牙人和黄轩之间的交易原原本本的都说了一遍。

作为黄府的首席护院，面色黝黑的刘忠心情很不好，尤其此刻，在听男人说完大概之后，脸色更是阴沉似水。

“你是说，黄轩少爷让这牙人给他送男人？”

这等辛密，他一个首席护院，连听都没听过，甚至他怀疑保不齐连黄老爷都不知道。

面容苍白的阴柔男人正跪在地上，不住地点头。

“送多少个了？这事儿，还有谁知道？”刘忠接着问。

一听这个问题，男人就有点幽怨：“这我就不清楚了，少爷没看上我。”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眼角忽的闪过一道寒光，诧异的抬起头，正好见刘忠收起了佩刀。紧接着，喉间才传来钻心的疼痛，指尖顿时溢满鲜血。

刘忠面无表情地看着男人倒下。

在沧县只手遮天的黄家，独子竟然不喜女色，这事情要是传出去，还得了？

眉头微蹙间，见原本就躺在地上的何丁指头竟动了动，再次一抽刀，何丁的喉间也多了一道血线，整个人身体一抽，彻底绝了气。

只剩浓稠的血在地板上淌开。

窗外回来一个追击的仆从，喘息道：“头儿，追丢了！”

“嗯？”

“那家伙有古怪，追着追着人就不见了，上一眼还见着呢！”

刘忠摸了摸下颌的胡茬，看向脚下何丁的尸身，忽的轻喝一声：“唤灵。”

却见何丁的尸身上仿佛青烟晃动，一个虚幻的影子慢慢飘了起来，五官逐渐凝实，正是他生前的样子。

而且是死亡瞬间的样子，脑袋上一个大坑，喉间一道狰狞可怖的伤口。

刚刚飘起来，怨灵的神色中还有些迷茫。

刘忠低声道：“你死了，记得谁杀的你吗？”

怨灵的表情剧烈变幻，面露痛苦之色，几个呼吸后眼睛一亮，他想起了视野黑下前的最后一个画面，那个被他送给了黄轩的男人，飞身击向自己！

那人叫……江黎！

“去吧，”刘忠引导道，“找到他，报仇。”

成为怨灵的何丁一声嘶吼，从窗口飘了出去。

目瞪口呆的仆从眼睁睁看着传说中的“鬼”在自己面前飘过，在刘忠的一声命令中清醒了过来：“跟上它。”

……

江黎紧紧藏匿在夜色之中，顺着墙角，猫着身，在街道各处的黑暗之中迅速移动。

眼见着马上就贴近了城门口。

他发现‘默默无闻’这个词条在逃跑这一路上是真的好用，只要不发出声音，加上一些遮掩或者藏匿的话，基本上不会被人注意到。

可惜了，就搞到两粒碎银子。

不知道那黑心牙人死了没，就两下板凳加一下肘击好像有点难，跳窗之前应该再补上一下的！

正想着，忽觉天色好像亮了一点。

抬头，愣了半晌，见一个虚幻的影子飘在自己上方，不是那黑心牙人又是谁？

“你你你，你怎么这个样子了？”

忽见这超越认知的东西，有些哆嗦。

何丁的怨灵飘在江黎的头顶上，一声声地重复呢喃着：“偿命……偿命……偿命……”

身上渐渐散出强光来，仰头，发出一声撕裂耳膜的尖叫！

远处，响起纷乱的脚步和惊诧的惊呼：“在那里！追！”

“你给我站住！”

江黎：“！！！”

妈蛋，这死鬼好亮啊！

他的头顶仿佛顶上了一只会发光的大喇叭，随时用声音和强光定位他的踪迹。

这还怎么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