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子率先开口：“沈所长，你也太那个了，就请个烧烤？不好玩，我不去了，几天没回家了，我，”

“别，别，每个人都不准请假啊，小强，跟玉子介绍下，那个是海鲜烧烤，不，便宜！李军，刚审完春燕，好家伙，73分钟就拿下两条命案的全部经过，不错，老师傅就是老道，小强你学着点，你也不错，今天早上虽然是擅自录像，录得好，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是她呀！说到最后，还是你，”沈中华冲着乔仁点头，说：“你真是神探附体啊，老兄，我一定得在黄局面前好好说，你今天早上的这一出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我，好吧，总结就到此，散会。”

沈中华和乔仁走出派出所，沈中华说：“警车别开了，这个点开到局里，也不好找车位，干脆坐网约车去，我们也休息下。”

两人一起进了网约车的后车厢，沈中华说了一句：“麻烦开快点。”司机师傅乐着回头说：“您就是不说，我也不敢开慢，瞧二位的警服。”

气氛一时挺开心的，车子开出了狭长的大成路，向大马路上驶去，沈中华压低嗓音说：“乔老弟，我先私下里问一句啊，你早上进的春燕家，有那个搜查令么？黄局知道这事吗？”

乔仁还没有回答，沈中华又说：“早上都让小强录成了像，是李军让他这么干的，我知道。我是事后知道这是李军的主意，事先小强没和我说，我的意思是你得想周全了，别让李军钻了空子，划不来。”

乔仁说：“搜查令得局领导先批再由检察长签字，时间上根本来不及，这个事你放心，我全责，不会拖累到你身上。”

“我绝对不是怕担责？你是临时下调的，你不了解李军这人，我了解他，他这人，算了不提。你没有事先向黄局请示？”

“黄局应该知道这事。”

“应该是什么意思？”

乔仁微笑了会，然后说：“应该就是，如果真凶找到了，一切都没事，如果没有找到真凶，我就完了。”

车子很稳地停在分局门口，司机大声说：“怎么，二位警官又不赶时间了，到了门口又不下车了？”

“下，下，谢谢。”沈中华下了车，自个儿先看了眼前院里的旗杆，点了下头对自己说：“又长见识了。”

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门口，沈中华赶紧小跑上前说：“真巧，黄局，我们正要去跟您汇报，怎么，您又要出去？”

黄明乐呵呵，抓住沈中华和乔仁的手，大声说：“我是亲自来迎接二位的，怎么？短短几天就侦破了两起凶杀案，市局领导对你们是赞不绝口，你，沈大博士还有意见？”

“我哪敢？这不是破天荒头一次嘛？惊吓到了，”沈中华说。

“屁话，你们连杀人犯都能逮住，还怕我一个老头，这样，以后只要你破一个大案，我就在这门口迎接你一次。”

沈中华有点犯傻地张嘴笑着，黄明笑容更是明媚，乔仁微笑着站在后面。

破天荒黄局的办公桌上斟了三杯热茶，沈中华品了下热气，嗯，是碧螺春，他喝了一小口，对黄明笑着说：“黄局，这破了案，待遇就是不同，苶好，水好。”

黄明听完汇报，喝了口水说：“看见没，你们是客，喝的是苶，我这杯里就是热水。”他又说：“嗯，邹蕤死亡的那天，一共有四拨人进了死者的办公室，第一拨发生在8:30分-8:50分，是春燕；第二拨是高马，他是10:30分上到6楼，因办公室锁了，没进去躲在长廊卫生间，大约10:45分离开；第二个死者叶眉是第三拨上的六楼，时间是10:40-10:50之间；最后一拨又是高马，还有玲珑，他们是11:05分上楼。”

“二位组长，要烟不？”黄明自己掏出一盒纸烟，客气地问，在遭到拒绝后，悠然地点上一支，说：“叶眉在昨天，也就是周五，回忆起了一个小细节，是被自己忽视掉的，当时压根没往心里去。她是第三拨上的6楼，离开前，红栏杆的地面上有一个小螺丝钉，看见就忘了，这也正常，普通人嘛，隔行如隔山。直到昨天，她坐在门房里，周围都是七嘴八舌的，叶眉突然明白过来，那个掉在地上不起眼的螺丝钉，就是指向凶手最有力的证据。”

沈中华已喝了半杯茶，他堆积了满脸的积极，心想黄局的复核和自己刚才的讲述有什么本质区别么？当然，前者更带感情和渲染，比起后者来，更具有身临其境的意味。

黄明说：“叶眉毕竟是大学教授嘛，聪明人一想就透，她立刻意识到在自己进到这个红栏杆之前，凶手已经做好了手脚，咦？这里有个漏洞啊，小乔啊，沈博士，你们没意识到么？”

沈中华将上半身向前倾，问：“哪一点，您说。”

黄明说：“叶眉看到的螺丝钉说明在她之前进入的人都有可能是凶手，她不知道谁在她之前进入过，特别是她完全不知道春燕是第一拨进入的，所以聪明人叶眉毫无戒心地将自己这个发现告诉了春燕，引发春燕的杀人灭口。”

沈中华又问：“您说的漏洞是指？”

“春燕是真凶，她自己也承认，交待的犯罪过程和我们掌握的也是相符的，但是，你们在审她时，有没有想过，那个螺丝钉会不会是更早以前被人动过手脚的？”

沈中华的嗓音有点提高：“黄局，您不会是要推翻吧？春燕自己都承认了，两起案子都是她一人干的，勒死叶眉的红丝巾也是她趁刘婷不注意时，将掉在地上的红丝巾藏了，仅凭这一点，这个女人就具备杀人犯的心理素质，只怪叶眉倒霉，她不喜欢话多的刘婷，也瞧不上有点娘娘腔的高马，玲珑是嫌疑太大，结果偏偏看中了春燕，跟这个老实巴交的女人吐露了自己的发现，结果惨了。”

乔仁这时说：“其实黄局提到这个可能性，我问过邹蕤办公室的保洁员，邹蕤死前一天，这个师傅正好打扫过红栏杆的地面，她说绝对没有什么螺丝钉，阳台面积很小，她先扫后拖，整个地面都是干净的。”

黄明露出欣然的表情，将最后一点水喝完，沈中华无声地点点头，他看着乔仁年轻沉静的脸，心底冒出一个词：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