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燕叹口气,盯着乔仁,不说话。
乔仁说:“你为什么要撒谎?”
春燕咳了下,说:“我没有要说谎,我大概是记错了,警察同志,这也不行么?我的丈夫死了,我一直不能接受,”她点着头,说:“我的脑子很乱,睡不好,是我记错了,对,是的,我想起来了,门是关着的,老邹不接电话,我就只能等着,站在门口等了多长,我没有注意,突然想起身上的钥匙扣里有老邹的那个门钥匙,大概是两年前他放在家里备用的,我从来不用,就是这样子,警察同志,我掏出一串锁匙,又试了好久,真得开了门,就把药放桌上,出来正好碰上刘婷。”
所有人都有点遗憾地看向乔仁,包括刚才硬呛春燕的刘婷,乔仁说:“解释得完美,你刚才提到一点,你睡不好,这是真得么?”
刘婷又抢答:“她肯定是睡不好的,床上就她一人,造业啊。”
春燕终于扭过脸,对着刘婷一字一句地说:“你能不能学会闭嘴。”
玉子发出无声的哇塞,连小强也舒心地点头。
刘婷嘴巴还没有合拢,估计得一、两分钟才能想起来把口闭上。
乔仁说:“春燕,你如果真得睡不好的话,昨天夜里,你应该听到有人上到顶楼的响动,那是我。在邹蕤死之前,你知道他和玲珑的私情么?回答。”
“我不知道。他一直瞒得很好,我没多想过,玲珑,我是听过的,也遇见过,但对她没什么印象,对不起。”
“不用对我们说对不起,你对不起的是你丈夫。”
春燕豁得起身,厉声问:“乔警官,你这是什么意思?”
“坐下,别激动,”乔仁安抚道:“就面上的意思。丈夫死了,你身为妻子没有照顾好他,如此而已。”他从地上的双肩包拿出一个双筒望远镜,轻轻放在桌上,对玉子说:“这个是红外线望远镜,玉子,你给介绍下。”
玉子说:“好的,乔组长。说通俗点,这就是望远镜加上夜视镜,原来有个案子,我用过,能看清几千米内夜晚的物体和人体,这个牌子的效果一般,看不太远,一公里内是没问题,不过,它也有特长,适用于密林里,通过红外线转换电子流,将光打在屏上,能轻松分辨人或是动物。”
“谢谢。”乔仁说:“春燕,这个望远镜你应该不陌生吧?这个W的牌子,你不觉得眼熟么?”
刘婷举手,跟个小学生样了,她瞟了下春燕,没有擅自开口,春燕目不斜视地回答乔仁:“是,家里有一个,是儿子要用的,我去年吧,给他买的,有什么问题么?你手里的比我家的要新。”
乔仁感谢地点头说:“你家里的还在原处,这个是我买的,我第一次去你家时看到了这个牌子的望远镜,”
“我说过,是儿子要的,”
“不用抢答。”乔仁扫了一眼玲珑,说:“再回到昨天深夜,我爬上顶楼,站在你儿子卧室的上方,用这个望远镜试着看下,只是个小小的尝试,结果让我有点吃惊,”
乔仁转向玲珑,说:“还记得你的疑问吧?你有个疑问,”
玲珑有点迷惑,她快速瞟了一眼春燕,点了下头,她还是第一次发言:“嗯,他一直有个习惯,他说能靠在红栏杆上看见儿子的窗户,我试过,”玲珑摇头,说:“我看不见,看不到,那些窗户都一个样,树总在变,我看不清。”
乔仁说:“这个确实很可疑,我站在红栏杆看过,玉子也试着看,我们俩都找不到贴着达斯维达头盔的玻璃窗,就像玲珑说的,玻璃都是一个样,但是邹蕤能看到。”
沈中华实在是憋不住了,问:“乔仁,你是在给大伙讲故事么?”
“不是,很可惜的是,我不是在讲故事,邹蕤确实能看见,而且看得很清楚,”乔仁点着头,说:“原因很简单,从他儿子的房间到红栏杆这一段空间是固定的,在邹蕤的脑子里起码是这样的。只有明白死者的价值观,才好理解他的话,”
玉子轻问了一句:“这跟价值观也有联系?”
“关系很大,我再重复一次,红栏杆到儿子卧房的这一段空间上的直接距离,涵盖了死者所有的价值理念,他的工作、他的情人、他的儿子,还有,他的妻子,”乔仁扫了春燕一眼,继续说:“我们得理解他的价值观,才能感受到他生前的快乐和追求,正是因为他的追求导致了他的死亡。回到那个让玲珑感到困惑的问题上,邹蕤一再说过他能在红栏杆看到儿子的贴画,他没有说谎,他真得看见了,只是他也没有对玲珑完全说真话。因为,他不是在红栏杆看的,他是在家里,用这个红外线的望远镜看到的,”
沈中华张大了嘴巴,小强把手里捏得发烫的手机扔在桌上,玉子的眼睛睁得更圆了,刘婷看了旁边一眼、捂住自己的口,高马脑袋向后仰,似乎想多吸点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