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缕朝阳初生。

辉夜姬经过一夜的0号档案文件更新之后开始进行自我重启，并清理残留垃圾文件。那个时候，辉夜姬不常开口说话，她一般说着都是“已执行”“任务完成”和“早安晚安”之类的机械生成字眼。

她在每名学生的电脑信息平板上都单独留有自己的程序影像，负责监察学生们的课程学习情况，是否有夜不归宿的现象，男女生之间的友好行为是否越界等等等等。

空余时间辉夜姬时常会以某种立体少女形象出现在某位学生的信息平板上，并尝试着交流当下最新款式的流行服装搭配话题，交流对象大多数是女生，唐轩舞并不怎么待见这种科技智能人格，每次辉夜姬背着手穿着裙子变成小人儿询问时小舞总是会敷衍两三句然后再关掉显示屏幕，有些女孩和辉夜姬聊得很开，而在男生群中，也有着那么一个例外。

那个“例外”的名字，叫作“幽鬼”。

“幽鬼”是龙戮在推特网上所使用过的账号名，整个prer学院就是一个小型社会，有人的地方就有社会，而有社会的地方自然也就有了江湖，行走于江湖中最重要的是花草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龙戮还有个小号建得很隐蔽，是他偷偷求着辉夜姬帮他额外增开的一名学生接入ID，顺利地瞒过了程序登陆线检查。

学院内部网络区域分化十分明显，A阶年级的数据库与B阶年级相互独立，这种划分年级等级代号的行为充分体现了当下学院高层元老的集体懒惰行为：这群走马上任的新一届元老心思全放在了举办学院交际舞会和美少女的天鹅裙之上。高层人员年龄段参差不齐。年纪最小的，类似于唐银尘，这货明年可能会通过干部人员选拔测试，在同一批次中还有好几名天资卓越的年轻人，其中还混进了像他这般吊儿郎当的咸鱼。

辉夜姬每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改变自己的投影装束时，一众女生总是会围上去然后热烈地议论纷纷，龙戮的品味很好，这种有些跑偏的独特第六感成功地将辉夜姬塑造成了一名全身闪耀光辉的天空少女，二次元和三次元的审美观轻易地破碎了。蓝色光影少女每次被问及着装问题时，她总是会笑吟吟地提着自己的裙摆向着讲台下的众人作着人性化的公主礼仪，然后再展示自己身上浅绛色的风印花裙。

龙戮的小算盘打得贼精，他心想自己有朝一日要让学院内所有的女生都改变风向潮流，美貌才是王道，总有一天入目全是短至长腿的潮流芭蕾裙，借此名正言顺以肃清校风的名义将唐银尘从风纪委员的位置上弹劾下来，然后煽风点火伺机天下大乱，暗地里各个组织狼烟四起。

这个时间段，黎晨6点，距离美国东半部晨起作息时间点开始还有一个钟头，辉夜姬重启了部分必要程序后打开了龙戮的监控视角，她有些想要记录龙戮现在在做些什么。

蜡黄色“cheese”艺术字的店铺招牌下，少年赤裸着上身，露出平日里积极锻炼出来的铁块腹肌，他手举一把木质小锤子“叮叮当当”，把隔壁“Sweet Home（甜蜜之家）”的冰淇淋店店铺招牌给拆了下来，并在上面进行人为破坏式的重新翻修。

“Fuxk！Whatareyoudoing?”甜蜜之家夏日冰淇淋店店主乃是一名刚刚创业不久的女大学生，她在校进修的是“食品科学与安全工程”专业，往日里温文尔雅算是学院里众人一致推选出来的一朵系花，今早她日常准备好了香精原料推着辆小型的运单车过来，她一眼就看见龙戮正肆无忌惮地拆着她精心定制的招牌，忍不住飚了句粗口。

“Hey！m！I just…just take it easy!”龙戮抬起头露出一双闪着精光的眼睛。

“你在说些什么鬼话！”少女将运车停靠在房车的推拉式入口门前：“你怎么胆敢拆我的店！”她怒目而视，双手摸索自己腰间口袋，从里掏出一部滑盖手机并准备报警。

“NO..nonononono！”龙戮见事态不对赶忙起身，扔掉了手中的锤子，一息过后辉夜姬已通过地表上空的移动卫星捕获到了这部手机的信号，爱丽丝手中的这部电话拨出后将会被立即转接至田纳西州收音平台，晨间新闻黄金档，无论她现在拨出的是“911”还是“311（非紧急市政服务热线）”。

“我是新来的服务生，你看，cheese！美式芝士热狗店！就在你们旁边！”

龙戮手舞足蹈比划着自己刚领到的土灰色服务生装解释。

“我知道！弗兰克先生和我认识已有半年了，他不像是会指使你做这种事的人，说！是谁派你来的？基督教信徒还是当地的暴走族？我已经交了保护费了你们怎么还能继续干这种肮脏的勾当！”女孩说着说着有逐渐暴走的倾向。

“不不不，你想错了！我是想举行一次联合售卖！”龙戮终于在事态不可控制之前大声疾呼：“一次合作商机！”

“什么？”爱丽丝的动作一滞，这似乎是她前几年学位毕业考试时试卷上曾经出现过的字眼。“我为什么要和你们合作？”她问道，她无法找到美式热狗和冰淇淋之间存在可以关联的可能性。

“你应该知道售卖的基本原则吧？”龙戮见眼前人稍稍放下警惕心，他继续说道：“我们做生意的，卖的从来都不会是商品，而是一种销售理念，例如‘这个商品很好吃’或者‘这种类型的很新潮’之类的心理暗示，正是因为有了这些商品价值，所以才会有回头客和知名度。”

“能让我先喝口水吗？”他停顿半晌，转身拿起地面上的一瓶seine矿泉水咕咚咕咚酣畅淋漓地喝了一大口，“哈！”他右手干净利落地抹嘴唇，继续着自己的洗脑模式：“对于你来说，销量高并不一定代表着知名度好，所有的商品都有着自己的旺季和淡季，立夏时冰淇淋可谓是神明赐予凡人的礼物，但一到冬季，你也会面临休业整顿的冰封时期。”

“所以，我的设想是，弗兰克先生的标准美式快餐里面需要一份甜品，我们可以提高单个商品或者套餐的价格，然后在其基础上打折吸引顾客，或者开出某种联动优惠条件，例如‘购买情侣套餐就能免费赠送两份定制的巧克力球’或者‘在CHEESE店里消费满一定次数就可以获得一张免费的冰淇淋兑换券’，小资生活的午餐总是会需要打发时间的惬意甜品，多余的利润我们可以按照事先商定的来划分，你觉得如何？”

“……”围着向日葵腰裙的女孩眨巴了下卡姿兰色的眼睛，这难道是借鉴了合作共赢的原则？“你是说..”“没错！我们可以增设节目板块，拟定特色产品，我们还可以将热狗三明治与冰淇淋完美结合！做成西式风味的餐点！例如法夫！我们还可以在冰淇淋上进行创新！可以用我们店里的油炸池作出油炸冰淇淋！”龙戮在女孩逐渐发起光的眼神中描述得天花乱坠，他言语轰炸期间偷偷地瞄向爱丽丝，这种类型的女孩子其实很简单，她们就像是一本薄薄的自传，里面盛放着为数不多的页码。当你能够说服她们时，她们的想法自然也就能够一目了然。

“弗兰克先生！”爱丽丝沉默了半晌，她显然是有些动摇了，女孩侧过身，对着龙戮身后的休息室内大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