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阳,后天的祠堂法式,你得去端火盆呀,不然又该讨爹爹责骂。”
常阳嘴里咬着钢笔夹,两眼无神的望向母亲双脚正不停摇摆着的缝纫机踏板,没有回复母亲的话。
天气燥热,蝉鸣整日里不见消停,也许虫子们和田野里的庄稼一样饥渴难耐吧。
岗上已经数月未见得雨水,滚龙潭下那口宽井眼早已见底,山里野林中有两处泉眼虽由族长派人昼夜值守定量分配村民的用水但也不见得还能坚持几日。
岗上已经有老人和妇孺活生生暴毙,庄稼地里小麦和高粱早已枯竭注定今年又将颗粒无收。
“这是造的什么孽呀,分田到户没过两年好日子又闹天灾,天老爷显显灵吧!”常阳木讷的看着母亲停止踩踏缝纫机激动的用双手作揖模样仰视着窗外发白的午后天空,表情虔诚。
前些天族长派人去镇上要水借粮,三五成群空担子去空篓子回,三匹马驼着六只羊皮囊黎明出发半夜只牵回来两匹还不见羊皮囊。
“听你爹爹说是族长儿子去乡镇上没有找到水更没有要到粮,还打了粮站的人,同行的村公所歪嘴牵了一头马去镇上的派出所取回来的人。”
常阳对族长儿子的遭遇并不同情,族长儿子小学还没毕业,才刚满十八岁就当了两年多村公所出纳,虽然他飞扬跋扈惯了但岗上的人并不怕这细削胳膊腿的二杆,却惧怕他那传承衣钵的族长老子。
常阳从小受这小流氓的欺负,早已经领略了族长对族人们的淫威。
村里族人每年到祠堂上供的香火都进了族长家,这早已经不是秘密。村公所这些年来,由族长的舅子‘歪嘴’把持,族长一家子更是肆无忌惮,早已经没有了族上老祖宗在村里德高望重的好口碑。
歪嘴支书没有少去镇上活动,岗上远离乡镇一去就三两日,还会带几条香烟回来偶遇岗上劳作的男人们散一支,趾高气扬的希望看到男人们向他点头哈腰似迎接凯旋而归的将军,结巴的左右摇摆着上下颌借机言道:“以、以前不敬就、就难得与你计较,秋收后、后记得补齐去年少纳的粮、粮食,不然,我、我就如实上报了,这几年我看,是、是对你们太好了,还想办法给你们,争、争取减征,免,免征!”